哎呀呀。
天晴好风光。
天热,水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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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老师拉着俩人回来的时候,脸都快笑歪了。
唐丰和五黑从外面回来,提着一堆东西。
五黑看见曾老师的样子,自觉地跑远。
唐丰叹了口气,他太知道曾老师的模样了。
肯定又有事情,而且还不小。
不过有事儿好啊,有事儿好。
又有事儿了,曾老师就不会总想那些被埋在土壤里的事情了。
忙一点好。
唐丰上前,曾老师迎住他,十分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曾老师和他说:“你不知道!那边是多么精彩的一场大戏!”
唐丰诚实道:“我确实不知道。”说完还顺手从曾老师手里掏一根签子,上面是油亮,充满异香的鱿鱼须须。
曾老师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那我说点你知道的:子乔顶花花公子的半边天,这事儿你知道的,关谷被我那个心理医生刚带进去办公室。子乔那边就出事儿了,他前女友上来就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哇!”唐丰忍不住惊叹一声,“好好吃!这个鱿鱼的味道好香。”
“别光想着吃啊,唐丰。”曾老师忍不住摇头:“子乔都得了一个耳光啦!”
“他是白得了一个耳光吗?”唐丰言笑晏晏。
曾老师只好说出事实真相:“他和那女孩儿分手的借口是去了纳尼亚。”
唐丰竖起耳朵。
“然后就是撕扯啊,讲道理啊,甚至连导演手记都搬出来了。那女孩儿和子乔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纳尼亚!你醒醒吧!”之类的,子乔想解释,但被揪着脖子根本讲不出话。”曾老师的眼神盯着唐丰手上的签子。
“然后呢?”唐丰对他的眼神太熟悉了,抽出另一根铁板鱿鱼的签子,送到他嘴边。
曾老师嗷呜一口,三根须须都进了他的血盆大口,他嚼嚼嚼,发出满足的声音:“然后,撕扯着撕扯着,关谷就出来了啊。”
“关谷你知道的,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曾老师拿手帕纸递给唐丰。
唐丰急急忙忙擦去嘴唇边的污渍,他问:“然后呢!”
“关谷上前把子乔拉身后了,还讲什么:“有事情和我说。”谁知道子乔什么时候给他养成的习惯。”曾老师又是一口三根鱿鱼须。
唐丰的眉间轻皱,又松开,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听着曾老师吃完继续说。
“然后那姑娘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含着泪拍拍子乔的肩膀,说——原来你说的是真话,说到做到,我服了。我们还愣着,她男朋友进来接她出去了,看起来过得很幸福的样子,但是为什么幸福的人还要来看心理医生呢?”曾老师有一些疑问,但瞬间就消散了。
唐丰没有笑,他低声道:“在外人眼里的幸福,有些不是幸福;但在外人眼里都做不到幸福,又怎么能是幸福。”
他说:“我祝福她幸福,不靠别人,靠自己。”
他又说:“子乔做的孽债还真不少啊.......”
曾老师点头:“是啊,好聚好散的还好。要是基于仇恨,谎言的分手。他要怎么去弥补呢?”
“而他弥补的时候,又会不会无知无觉地,去伤害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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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乔半边脸红肿着回来了,唐丰递给他铁板鱿鱼,他呲牙咧嘴边吃边躲避。
那签子准确无误贴在他半边脸上。
关谷的脸莫名其妙作严肃模样,子乔逗他:“诶呦!被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伤什么心呐?”
关谷压低声音:“你做出的事情,她不打你打谁? 你活该!”
“我都活该了!你怎么不趁机给我来一下?”子乔欠欠地。
“我不知道,我第一时间应该去保护你,还是去替那些被你伤害的人报复,去伤害你。”关谷的面色如同枝叶在山崖晃动时,被风裹挟的模样。
那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描述的模样。
子乔有些无奈,他说:“年轻的时候,我问我的干爹,我说:我们会有停留的瞬间吗?”、
“他说没有。”
“让自己快乐,难免就会让人伤心。”
“但比起让自己伤心,我们都习惯了,去伤别人的心。”
“我的确没有抑郁症。”子乔说,他放下签字,大口地灌下水,呛着:“咳....咳咳......但我的心理状态,确实有问题。”
“如果你现在问我,会不会因为快乐而伤害别人。”
“我会说:”
“我依然会。”
“无论我在追寻什么,快乐,无忧无虑,我都是一个人,没人能够理解我。我一路上经历的一切,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只是让我更加理解我自己。”
“我人生中,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我自己。”
关谷说:“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带着伤药走开了,砸上了房门。
唐丰微笑:“你不该这么说的。”
“你明明知道,他想听见什么,他想听见你说什么。”
子乔摸了摸脸颊,痛呼一声:“嘶!......我唯一能做到的,是在他想要听见什么的时候,说真话。”
“或许将来的我会停下,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说谎。”
“我也知道你想听见什么,唐丰。”
“可是唐丰,有的时候,真话,才是我们这些人能给出的最大的真心。”
“无论这些真心真话,伤不伤人,会不会对我们自己造成影响。”、
“话已出口。是非对错,无需解释。”
曾老师看不下去了:“你别乱教他!”
子乔露出一个笑容来,十分得意:“你觉得这是在乱教吗?”
“曾老师,你以为,唐丰难道不是我这样的人吗?”
“他不会一辈子在这里停留的,他也会走!他有他追求的东西!”
“真话,就是我们这群人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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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探进3602的窗台。
唐丰的头发也沾染了阳光的颜色,他就这样,在曾老师的眼睛里。
曾老师不想听见唐丰怎么回答,也不想看见他的眼睛。
他几乎是逃也是的,奔进了关谷的房间。
留唐丰在客厅,与子乔坐在一起。
唐丰拿出蛋卷,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
子乔看着他,呼唤他的名姓:“唐丰。”
唐丰停止了吃蛋卷的动作,他拿起茶杯,泼在了子乔的脸上。
子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我说中了!”
唐丰起身递纸给他,他告诉他:“真话。”
“真心。”
“能给,但是,不能给完,要留有给自己目的折腾的余地。”
子乔侧着脸,抬头看他:“你就这么能够保证,你的心不会有妄想停留,妄想平稳下去的一刻么?”
唐丰笑:“你后悔了,你想留下来,却偏偏说了反话。”
“因为你在告诉你自己,你不能停留,就像是风沙弥漫的大漠,花草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子乔,你要输了。”
而关谷,他要赢了。
当初的赌约,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和曾老师的赌约。
他和关谷的赌约。
他和子乔的赌约。
输与赢,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