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桩桩,一件件事从村长口中讲述出来。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世界逐渐浮现在眼前。
螺银山内大约生活着六百余人,男性占据大半,且绝大多数人的年纪,都在三十岁往上。
早些年山里的日子虽然穷苦,但旁的地方也大都如此。
螺银山和山外就近的村镇也交流频繁,嫁娶之事时有发生。
奈何随着时间推移,山里的日子愈发难过,加上禁止渔猎,不许砍伐破坏生态的禁令,致使很多家庭日子都难以为继。
山里人自个儿都想逃出去,何况附近村镇的人,更不会眼睁睁把儿女推入火坑。
数年时间螺银山里除了好容易嫁出去两个女娃娃,便无人再娶过婆娘。
村子里新生一代几乎断辈,人口也迅速流失,剩下一群老的老,残的残,甚至近亲结合下的畸形儿。
原以为等着这群人先后去世,螺银山里的几个村子,大概率就会变成历史。
奈何某次从山里去外面打拼的女性,带回了几个城镇里认识的朋友参观家乡。
山里有几个罹患残疾的汉子起了色心,趁夜强暴了几个姑娘。
事发之后几人也被村长当众训斥,奈何其中有个女孩叫嚣着要把所有人都抓了关起来。
于是一群村民合计后,干脆恶向胆边生,将她们囚禁起来。
早些年交通不便,调查不便,加上螺银山里都是群老弱病残,压根没人想过他们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数月之后被囚禁起来的几个女孩都有了身孕,这下让山里的一群老人顿时燃起了希望。
他们不在乎什么骂名,只想着不能让下一辈绝了后。
等到山里呱呱落地多了几个新生命后,一群人就此下定决心,要把各家的血脉繁衍下去。
此后山中偶有女性失踪,大多都落入了他们的魔爪。
可拐卖失踪的事又不能发生的太勤,因此但凡抓到一个女孩,都被当成了生育机器,给各种各样的残废,弱智生育后代。
这些年来,村中人口竟诡异的保持着没有下降。
村子里多出的新生儿,都是所谓的“留守儿童”,他们的母亲大都去了“很远”的地方。
而且能在村子里正常生活的孩子,都是精挑细选下,绝对不敢违逆长辈的乖小孩。
他们偶有的用处,便是帮衬着欺骗外人,让旁人相信这是一个正常的山中村落。
“这么长时间,除了长大成人的,便只剩下那么点孩子吗?”
沈青筠失神的站在江燃身侧,星眸中看不出半点光彩,攥紧拳头涩声问道。
奄奄一息的村长诡异的笑了笑,直将她看的满心渗然。
“你这么聪慧,应该不难猜到。”
沈青筠香肩抖个不停,张口结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认清伍元身死这个事实的朱小娥,听到这里终于从血泊中站起身来,走到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身边讥讽一笑。
“不听话的小孩子嘛,很好处理的。”
她阴恻恻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沈青筠不自主的贴近江燃。
朱小娥似乎因伍元的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将沾染血迹的脸一直往她身边凑。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江燃只是静静地看着沈青筠,并未阻拦朱小娥的动作。
一张带着渗人笑意的血脸凑到近前,让沈青筠精神紧绷,眼中害怕有之,凛然有之。
“别这么看着我,这本来就是个吃人的社会。”
朱小娥有些癫狂的抿了抿嘴唇,“大家自给自足,吃掉自己生下来的小孩有什么不对?”
她口中的吃并非字面意思。
沈青筠虽然理解,但仍觉得她此刻如同疯魔了一样。
“丢给杂耍团的人,给他们一口饭吃,还能帮父亲赚上一笔钱,不是件两全其美的事吗?”
朱小娥话音刚落,一旁听得目眦欲裂的马逸伦便破口大骂:“杂碎!你们这群杂碎!”
“你们把那些孩子卖给杂耍团的人,知不知道他们会被弄断手脚,穿兽皮扮演动物,甚至折断四肢装在罐子里表演?”
沈青筠闻听此言,眼中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她如何未曾想到马逸伦所说之事,无非不愿去深想罢了。
此时她心中所思所想,便是足以令心旌动摇的念头。
她真恨不得让江燃杀掉螺银山里,所有参与过这种歹事的村民。
朱小娥听到马逸伦的唾骂,眼神顿时一亮,喜笑颜开道:“你都看见过呀?”
“不过我们才能卖几个孩子?要不然你调查调查,南江省一年要失踪多少小孩?看看被采生折割的又有多少?”
莫说马逸伦,就连伤势极重的谭子珊,以及满心惶恐的陆小云都怒目圆睁,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对方。
他们着实未曾想到,一个受过教育的高材生,竟生具着魔鬼的灵魂。
朱小娥见他们心中愤怒满溢,不由得越发兴奋。
“不止如此,你们还要不要听点别的?譬如国外喜欢xx的富豪?”
她言辞中的喜欢,加重了读音,甚至还想描绘一些细节,“一群有相同癖好的富豪聚在一起……”
“够了!”沈青筠捂住耳朵,声嘶力竭的一声厉喝。
朱小娥的言语一滞,旋即满心满眼都是嫉妒,病态至极的开口,打算继续刺激她:“一群人,同时鉴赏……”
沈青筠不断摇着头,脸上泪水早已满溢,可对方的声音仍然清晰的灌入脑海。
就在她近乎崩溃之时,一股鲜血猛地溅在脸上,朱小娥魔鬼般的言语声戛然而止,化为一声凄厉的哀鸣。
这尖叫声竟不成音节。
只见方才还在喋喋不休的朱小娥,猛地跪在地上,死命的用头撞击着地面。
江燃缓缓抬手,将指中的半截舌头随意甩落,淡漠的看了眼朱小娥:“恶贯满盈知道必死无疑,便上蹿下跳打算激本尊给你个痛快?”
“你却偏偏打错了主意,不妨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本尊至少有一万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他话音落罢,扫了眼屋内神色各异的村民。
从这些人脸上,可以看见恐惧和屈服,唯独看不见懊悔和自责。
“沈青筠,螺银山中六百余人,尽是些狼心狗肺,丧心病狂之辈。”
江燃目光落在沈青筠泪如泉涌的俏脸之上,淡漠开口令她抉择。
“白菲菲跳崖也好,马逸伦等人受伤也罢,包括你或许不愿知晓的山中过往诸事,一切都源于你提议的螺银山一行。”
“故而屋中众人,乃至山中所有污秽不堪者性命,便由你一言而决。”
“你说杀,我便杀,你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