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皇帝带着皇族众人去往京郊皇家避暑山庄消暑,丁如月也在随侍之中。
避暑山庄环山绕水,风景秀丽,绿荫环绕,置身其中,清凉宜人,是历代帝王喜爱的避暑胜地。
皇上照例与最受宠爱的曹贵妃歇在一处,房内摆着一盆冒着烟雾的冰块,把热气全都驱散掉了。
他斜躺在榻上,曹贵妃坐在一旁一颗一颗的喂他葡萄吃,乐人弹着小曲,歌伶唱着民间小调,惬意极了。
正当他微阖双眼,昏昏欲睡时,突然一阵刀风袭来,睁眼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举剑朝他刺来,近身侍卫身手矫捷,立时就劈下了利剑,三两下就将黑衣人擒住。
黑衣人双手被押在身后也不慌张,曹贵妃适时喊道:“小心别让他服毒自尽!”
侍卫及时捏住黑衣人下巴,一颗药丸从他嘴里掉落,皇上龙颜大怒,竟然有人敢当面行刺,还差点伤了自己性命,这还了得。
他浑身冒着怒意,指着黑衣人沉声命令:“不惜一切手段,把他的嘴给我撬开,留着他的性命,有一点闪失你们也不用活着了!必须把幕后主使之人给我找到,做不到就自行了断!”
众人皆跪在地上,磕头遵命,侍卫长被革职查办,负责避暑山庄安全的近卫军统领也被杖责,职位暂由副统领曹瑞德代管。
负责审判此案的机构是大理寺,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那刺客开始时很是嘴硬,但用尽了刑罚后终于受不住招供了,说是受二皇子湛启贤指使,因为二皇子认为皇上明明很重视他,一直在众臣面前夸赞他,但是却依然没有换太子的念头,这纯粹就是在戏耍他,他要自己动手为自己争得天下。
二皇子答应会照顾他的妻儿,已经将他妻儿送出了京城,以后就会隐姓埋名过上平稳富裕的生活。
大理寺卿立即就将情况报告给了太子,太子大喜,还一直发愁怎么彻底扳倒湛启贤这个碍眼的人,奈何父皇宠溺他,他自己也狡猾得很,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就算被揪到错处也能巧舌如簧地给圆回来。
湛启泰让大理寺卿如实向皇上禀报,且务必请求皇上将刺客的家人找到,到时候证据确凿,看他湛启贤还怎么蹦跶。
湛启泰故意在大理寺卿上报前来到皇上面前,他提着食盒,给皇上请安,“父皇,这是知味斋的点心,儿臣今日出门办完事后专门为父皇挑选的,虽比不上御膳房的师傅们,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皇上含笑点头,“吾儿用心了。”
父子俩正在说话间,大理寺卿求见。
大理寺卿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呈上刺客口供。
龙椅上,皇上看着口供,气得七窍生烟,转身抽出侍卫佩剑照着桌子横扫过去,怒斥道:“来人!把湛启贤给我绑过来!”
须臾,皇宫将士将湛启贤双手缚后押到皇上面前,湛启贤跪在地上,腰背挺直,不卑不亢,“父皇为何要绑缚儿臣?”
“你还有脸说,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简直可恶!”
“儿臣不明,请父皇明示!是儿臣做的,儿臣绝不抵赖,但不是儿臣做的,儿臣也不会承受不白之冤!”湛启贤言辞凿凿,满脸倔强,一身正气。
皇上此时也有些动摇了,在他心里,这个二儿子对自己一向孝顺,自己生病时,他彻夜守在床边,端汤送药,伺候殷勤。
每日觐见都笑脸相迎,满含孺慕之情,关心自己身体,总会嘱咐自己注意饮食,切莫贪凉,不要多饮酒,甚是暖心。
这样的儿子,会谋划加害自己吗?向来杀伐果决的皇帝陛下,步入暮年,开始心慈手软起来。
“你先站起来说话,给他松绑。”皇上冷着脸下了命令。
一旁看戏看得正热闹的太子这时有点急了,但一旁的大理寺卿微微摇了摇头,他就止住了话头,闭口不言。
皇上让太监把口供给湛启贤,“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湛启贤接过口供,一目十行浏览一遍,满脸震惊,双目圆睁,“儿臣从来都没有过忤逆之心,哪里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请父皇明察!”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臣审问刺客,刺客确实陈述说是二皇子指派,不如将犯人押上来,和二皇子来一个对质。”
皇上在湛启贤和大理寺卿、太子三人身上扫视个来回,沉吟片刻,下旨:“准,押上来。”
刺客本来就被关押在皇宫内的暗牢里,因此很快被侍卫押送上来,此时他浑身血迹,奄奄一息,侍卫一松手,他人就瘫软在地上。
皇上满眼愤恨地俯视着刺客,巴不得现在就将人凌迟处死。
大理寺卿朗声问话,“当着陛下的面,再说一遍是谁命你刺杀陛下的?”
刺客动了动身体,用微弱的声音答道:“是二皇子湛启贤命小人刺杀皇上的。”
太子闻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湛启贤沉痛道:“二弟,真的是你做得吗?我不信!”说着转向皇上,“父皇,二弟一向孝顺,怎么会做出弑父这样灭绝人伦的事,这里一定有隐情。”
皇上听刺客亲口承认,看向湛启贤的眼神也多了冷厉与凉薄,“哼,不信。为了皇位,父子人伦算得了什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正在此时,近卫军代职统领曹瑞德求见,皇上对二皇子的外戚也心怀质疑,但要看看他会出什么幺蛾子,“让他来!”
曹瑞德风风火火踏进了大殿,拱手道:“皇上,末将奔波数日,将刺客妻儿搜索到了,他们就躲在城郊一处农庄内,末将不敢擅自做主,只是将人押送回来,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眼神一亮,“好啊,把他们押上来。”
本来奄奄一息的刺客听到后,忽然浑身颤栗,努力转头朝后看,果然看到妻子和一儿一女被押送进来,他立时就激动起来,朝皇上磕头求饶:“皇上请饶命,这都是罪人一人所为,他们并不知情,请皇上绕过他们!”
那一双儿女看到浑身是血的父亲躺到在地,也开始难过起来,不敢大声哭,只是小声抽泣,那位妻子更是心痛难忍。
曹瑞德再次开口,“皇上,末将是在李忠的农庄内找到的人,李忠是太子贴身太监李进的干儿子,李忠也被末将一并押解回来。”
“什么?太子?”皇上只觉得胸闷气短,他真的要被这一连串的“惊喜”给打击到了,“押上来!”
李忠双腿抖若筛,面色惨白,涕泪横流,见了皇上立马跪下,哭着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我义父李进让我把人藏起来的,我并不知晓他们就是刺客的家眷呀!”
太子此时也愣住了,不知事情怎么会来了个如此大的反转,等大理寺卿轻扯了他的衣衫,他才回过神来,立即跪下陈情:“父皇,此事蹊跷!儿臣从未生过谋逆之心,太子之位就是儿臣的,儿臣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行刺,请父皇明鉴!”
“是不是你,等问了李进就知道了,来人,把李进给朕绑了来!”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进来汇报,“回禀陛下,东宫太监李进在屋内上吊自尽了,留下了一封遗书。”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直觉不妙,他被人暗算了。
李进遗书薄薄一张纸,皇上很快看完,扔向太子,“逆子!行刺朕,嫁祸启贤,一石二鸟,好计谋!”
太子急忙接过纸张,定睛细看,李进在遗书上说,行刺是太子指使,他负责安顿刺客家眷,但因为深感惶恐,不敢苟活于世,于是自尽谢罪。
“你如实招来,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朕的,再不说实话,你的妻儿将受凌迟之刑!”皇上阴鸷着面容,冷厉问刺客。
刺客痛哭失声,“是太子殿下指使我刺杀皇上的,如果被生擒,他让我诬陷二皇子,保证会照顾我妻儿一生。我有罪,甘愿受死,请绕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说罢,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头重重锤地,一命呜呼。
他的妻子儿女扑到他的身上放声大哭,哀嚎不已。
皇上一挥手,大太监赶紧让侍卫前来把人拉走。
“来人,将太子押送天牢,不得任何人靠近!李忠等人监押起来。”皇上说完,就神情疲惫地起身离开。
二皇子躬身迎送皇上,嘴角翘起,心想,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