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侯天语还是不解地问道。
此前,在魏源没有暴露出真相的时候,他多么希望那是真的啊!
要知道,当初就算是他一直最为信任的云弟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有相信。
但此刻,事实就摆在眼前,即便还是无法接受,可他也必须承认这件事了。
“天语,这件事,恕我不能告诉你!”
看着侯天语坚定的目光,魏源还想要继续辩解的话一下子就被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已经被侯天语知道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轻淡,脸色也恢复到了之前的沉稳。
似乎,他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的后果。
“魏叔!我可是一直都......敬重着您啊!既然您不肯说,那我也只好把您的事情告诉我父亲还有房大人了!”
闭上眼睛,侯天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天语,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告诉他们,尤其是房玄龄,绝对不可以说啊!”
顿了一下,魏源像是依旧在隐瞒着什么。
“为什么,魏叔?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现在,是您犯了错啊!就因为您的错误,才导致了如今大唐与突厥的这个局面啊!难道这个错误还不够大吗?魏叔,我不能再让您错下去了。现在,现在就去告诉我父亲还有房大人,在大唐与突厥彻底开战之前,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啊!”
\\u0027机会\\u0027二字,侯天语想的,不单单是避免大唐与突厥决战的机会,同样也是在大错铸成之前,魏源只要回头,也许就能免去一死的机会!
毕竟,这件事如果被朝廷知道了的话,按照律法,魏源铁定是难逃一死的!
可现在,侯天语却是想要为他找一个可以挽救的机会。
“不,不行!这件事,我筹备了多少年啊?为了这件事,我又杀了多少人啊?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天语,这件事,你不能说出去啊!”
当听到大唐与突厥还有机会这句话后,魏源立马激动起来,摇晃着脑袋大声说道。
然而,不管魏源如何说,侯天语却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立刻禀报给他父亲以及房玄龄房大人。
尽可能的,他希望有机会能阻止大唐与突厥之间的决战。
因为,此刻在他看来,这场战争的本质,已经不再是一场大唐对抗突厥入侵的战争,反而成了大唐入侵突厥的战争。
这样的战争,他是无法接受的!
同样的,他相信外面的士兵们听后,也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战争的!
因此,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的战争,也就不应该再打下去了!
“不,魏叔,我做不到!这是我们的错误,我们不能再攻打突厥了!”
眼神坚定,侯天语的内心已经无法动摇。
“真的一定要说出去?”
“嗯,一定要说出去!”
“就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吗?”
“不行,魏叔!这件事,没得商量!”
“唉——”
缓缓低下头,魏源神情复杂地看着地面,又过了一会,才自言自语地又开口说了起来。
“天语啊,你还年轻,许多事情,还要慢慢来啊!”
没等侯天语回应,他又继续说道:“许冲啊许冲,我到底是当时一时心软,才放走了你,坏了大事啊!我说过,我魏源做过的事情,没有不承认的!你等着,等到下辈子,有什么仇怨的,都来找我就行。我魏源,全部接下,绝不反悔!”
说完,魏源眼中突然闪出一丝凶光,一个健步冲到了旁边的许冲身前。
下一刻,屋内便响起一道惨叫声!
“啊——”
“魏源,你......”
口中流出鲜血,许冲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魏源,随后身体便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直到此时,站在后面的侯天语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魏叔,你......”
眉头一皱,侯天语顾不得一旁的魏源,急忙来到倒地的许冲身旁。
可这时,许冲鲜血淋淋的胸口,以及逐渐下沉的呼吸,无不说明着他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魏......源......你.......不得好......”
片刻之后,脑袋一歪,许冲便气息全无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猛地咽了一大口口水,侯天语只感到十分地愤怒。
他愤怒,许冲明明没有罪,最后却还是死了!
他愤怒,明明已经是有罪的魏源到现在,却还是不肯放过无辜之人!
他愤怒,自己只能站在这里,无助地看着一切,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愤怒,愤怒到,一股力量在胸膛里积聚。随即,他站起了身,紧紧地看向一旁手拿短刀的魏源。
“怎么,魏叔,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对我动手了啊?来吧,魏叔!”
张开双臂,侯天语一步一步地向着魏源走去。
此刻的他,多么希望魏源能对自己动手。那样的话,他也就心里不会再有任何难受了!
但下一刻,魏源的举动,却再次惊呆了侯天语。
只见,魏源一个眼神决绝,便举起手中的短刀,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腹部。
“魏叔!”
看着魏源向后倒去,侯天语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喊出了这一句。
随后,他大步来到魏源身旁,蹲下身,一把托起魏源的身体。
但这时,魏源的腹部已是血流不止了!
“魏叔,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痛苦,无奈的痛苦,侯天语到现在,还不能理解魏源这么做的原因。
而躺在侯天语怀里的魏源,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平淡。
似乎,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到来。
“天语,你记住,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千万不要说出去啊!今天,或许只要我死了,这件事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追究了!我......也就没什么后悔的了!”
伸出手,缓缓搭在侯天语的手臂上魏源轻声说着。
“魏叔,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您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不肯说出去这件事啊!”
“天语,你......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懂啊!”
摇了摇头,魏源依旧没有把这背后的真相说出来。
“魏叔,你坚持住,我这就去给你找云弟,他一定可以救你的!”
说着,侯天语就要起身,去找沈云。
但突然,一只手掌又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无法起身。
没错,正是一心求死的魏源!
“魏叔!”
“不用了,这把短刀跟我多少年了,一直以来都是为了防身用的,可今天,用它来结束我的命,也算是派上大用了!咳......咳......”
“天语,你听我说,一会见到你父亲,别忘了,替我告诉他一声,我魏源要先走一步了!咳......咳......”
“不会的,魏叔,你不会的!”
“天语啊,魏叔,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啊!等......等来日,到了战场上,记得......记得给......给陈泰报仇啊!我......我是没机会了,就得靠你了!咳......咳......”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魏源的气息随之虚弱了下来。
似乎,他已经到了即将离去的时刻。
但他握住侯天语的手掌,却还是那般的用力。
“魏叔,我都记下了!”
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不管魏源做了怎样的错事,可在侯天语的心里,他到底是自己的\\u0027魏叔\\u0027!
“好,好啊!”
忍着痛苦,艰难地点了点头,忽然魏源又瞪大眼睛,对着前方,大喊起来:“陈泰,老子来找你了!咱俩今天,喝个够!”
说罢,魏源紧握着的手掌便松了下来,眼睛却依旧注视着前方,嘴角处微微泛起笑容。
之后,不一会的功夫,一道痛苦的喊叫声便透过这间屋子,响彻在了整座府衙的上方。
“魏叔——”
刹那间,整座府衙里的士兵也闻声快速赶了过来。
只用了一小会的时间,这间屋子里的状况便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不好了,都......都督他......”
“怎么了,都督怎么了?”
“都督......都督他......他死了......”
“什么?快,快去禀报侯元帅!”
“不好了,魏都督出事了!”
“快来人啊!都督出事了,大家都快集合啊!”
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魏源死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府衙,乃至整座平城。
“什么?你说魏都督他......魏源他怎么了?”
“回侯元帅,都督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