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点第十章
《那个》不知道饥饿和口渴,也不知道疲惫。
力量源源不断地涌现,从未有过枯竭的时候。
《那个》不清楚力量流动的源头。虽然曾经试图追溯起源,但那股湍流从未停止,也从不沉淀,就像河流一样,只是单纯地持续流动。
现在,《那个》已成为湍流的主流,周围的流动完全依赖于它的存在。
对《那个》来说,众多的支流不过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但在支流那边似乎有着不同的想法。有时支流会误认为自己是主流,向主流发起挑战,但支流中有着饥渴。
《那个》是一种湍流,但不是属于某个宇宙种类的湍流。它是那种随心所欲地在这个水面上升起的存在。在这里被称为“水面”的东西,对其他生物来说,是宇宙的尽头或世界的边界之类的东西,但对《那个》来说,这并不重要。《那个》偶尔会浮上某个宇宙的水面,然后又任性地沉没消失,继续流动。
以《那个》接触水面的地方为起点,那个世界出现了裂缝。从裂缝中涌入了许多存在,它们在那个世界获得了形态,形成了新的“分子”。就像苔藓从裂缝中蔓延,泡沫般涌现,《那个》在这个世界留下了足迹。周围充满了海水,从裂缝中溢出扭曲的力量,开始形成红色粉末状的结晶。
海底被染成了红色。
即使在阳光无法到达的那个世界,也存在着微小的生物。而且,曾经是生物的东西在无声中被分解,走向终结。
红色粉末状的结晶不断扩散,反复尝试与周围分子的相互作用并被拒绝,同时探索自己的形态。它们向未来和过去伸出手,确定自己的形态。
《那个》周围,新的生命元素开始诞生。它们在保持自己的同时,不断变化,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是“活着”的。
《那个》周围,无数微小的生物得到了重生。刚出生的生物最初无法在没有《那个》的情况下继续生存,但很快它们就成功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现在,那里不存在尝试和犹豫。
它们成长为像海藻一样的形态,但又不同于海藻;像海星一样的形态,但又不同于海星;像海参一样的形态,但又不同于海参;像水母一样的形态,但又不同于水母;像鱼一样的形态,但又不同于鱼;像海兽一样的形态,但又不同于海兽。
其中,有些生物拥有像海蜇、海胆、鲨鱼和龙虾这样的古老物种的面孔,甚至有的拥有像三叶虫和菊石这样生物的形态。《那个》读取相互作用物质的痕迹、遗传信息、表达机制,回顾过去,铺展未来,就像做梦一样,不断地在那里“再生”。这就像这个世界的历史重新开始展开一样,但湍流被分割、重新编辑,场景以与实际发生的历史完全不同的顺序展开。
《那个》毫不关心,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存在的世界的记忆,它的成立、过去本身正在迅速构建。
《那个》周围的生物以加快时间的速度改变形态。这种变化的连续与这个世界上的完全不同,水母变成海星,海星变成海参,海参变成节肢动物,节肢动物变成鱼类,当然,它们之间也不断地转换。这些变化忽略了进化的记录,但仍然奇妙地与本来的进化历史交织在一起,像跳石一样参考过去和未来,随意填补,沿着大型化的路径前进。它们展开为非自身之物,吞噬周围的生物,被吞噬,减少生物种类,然后又随意地继续变化。
它们不重视进化这个概念,因为它们前进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是显而易见的,哪条路会导致失去生命也是明确的,但可见的距离是有限的,当它们看到死亡的时候,往往已经无法避免。它们能够找到自己生命线结束的点,那已经是确定的未来与过去。
《那个》慢慢地抬起头。
随着这个动作,那些迄今为止没有头的地方开始生长出头。或者,从裂缝的另一侧,头开始显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像突然从海底出现一样。
《那个》慢慢地扭动身体。
就像很久以前就那样存在一样。
《那个》从现在向过去的自己伸出身体,确认自己的存在。不是从小胚胎开始发育,而是从成长后的身体向过去伸展,从而创造自己的诞生。
然后,《那个》开始唱歌。
乘着歌声,起到《那个》的“眼睛”作用的生物开始流动。
飞向逃尾的拉顿们看到的东西,《那个》也看到了。
《那个》看到了不是自己拥有的别的“歌”。
《那个》的目的地很明显。
那“歌”的出处,无疑是自1954年以来行踪不明的《那个》本身。《那个》无疑存在于逃尾,《那个》有消灭自己的动机。广义上,《那个》也是自己,但更准确地说,自己更像《那个》。自己曾经是《那个》的一个支流,但现在这边成了主流。主流分成两个支流,其中一个是自己,《那个》认为。一棵树不需要两个主干,与其考虑哪个是主干,不如说消灭对方的支流更直接,《那个》这样想着。
《那个》抬起身体。
巨大的红色身体开始移动,众多大小生物随之行动。《那个》立即加快速度,朝未来方向前进。
《那个》像在水中游泳一样,慢慢改变形态。
鳍开始变成四肢,鳞片变得厚重坚硬,游泳方式也在变化。它第一次张开嘴,尖牙仿佛等待已久,一排排地刺穿肉体。牙齿和牙从一开始就以适合用途的形状突出在口腔内,需要的肌肉聚集在颌骨周围。
最终,《那个》知道,在前进的目的地或未来,它会遭遇一个巨大的钢铁驱动体。最初向这边展示侧面的那个驱动体,向这边投掷短波声纳后,急忙改变姿态,开始向这边靠近。
pcU密西西比号是以珍珠港海军基地为母港的核潜艇。
这几天,它在相模湾附近。
“不要让日本方面感到被轻视”,这个指示本身既不罕见也不难,但“也不要让横须贺感到被轻视”这个条件让舰长脸色阴沉。“横须贺”当然不是日本方面的基地,而是指自军基地。这意味着不能告诉任何人,也就是说,不能期待补给或支援。
此外,在基地司令旁边站着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一个外人出现在命令传达场合,这对舰长来说是个坏消息。
“这就足够了吧”,基地司令向男人确认,舰长并不担心。
“那是什么?”舰长问道,基地司令回答:“cdc。”
“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他不由自主地展开了缩写。
“cdc对海军没有指挥权,我想。”
“cIA也参与了”,基地司令的解释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也不太清楚”,基地司令说。是否有过相当复杂的文件处理,他说并非如此,只是一声令下。
“国防长官”,舰长问,“那是他的上司。”
命令是“在房总海域、相模湾周边寻找‘某个东西’”。不管问多少次“某个东西”是什么,答案总是“某个东西”。
密西西比号现在正在追踪那个“某个东西”。确切地说,是远远地追踪。
“果然不是船舱噪音。听起来像是生物的叫声”,这是声纳技师的看法。
听着副船长回应“叫声”的声音,舰长想到,“某个东西”可能是生物。
“从未听过的声音”,声纳技师继续说,这是理所当然的。总统不可能派核潜艇去寻找从蒙特雷逃走的虎鲸。
以500节的速度前进,深度900米的生物,确实只能称为“某个东西”。
舰长试图想象一种“与国防上的重大危机相关的生物”,但做不到,感觉就像是语法层面的错误一样。
那么,舰长忙于思考。理所当然,密西西比号没有捕鲸装备。也没有将对方变成肉块并带回样本的操作手册。暂且继续追踪——“目标转向了”,声纳技师报告。
“接近中,保持速度,距离,5500码。”对方说,前方的那个存在能够从五公里外判断这边的位置,而且似乎好奇心很强。
“全员就位”,舰长命令,认为这场追逐不会持续太久。
实际上,追逐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个》这样听着密西西比号内部的对话。
《那个》悠然地逼近那个驱动体,观察密西西比号的行动,观察未来。《那个》知道自己的牙齿能穿透那个壳,知道通过身体的压力可以压碎外壳。
因为那是即将发生的未来,为了让那个未来成为可能,那些牙齿和身体现在就存在于那里。
大概讲了现在的哥斯拉G原本算是“怪兽”这个湍流上的支流,最终成长为了主流,而原本的主流,应该是1954年被打败的、现在位于岬奥电波观测站地下空间的哥斯拉骨头,而那具骨头现在在“唱歌”(发射出某种信号),引起了哥斯拉G的注意,于是哥斯拉从宇宙之外的湍流里探出了头,开始窥视这个宇宙,窥视那个头骨。
而其他的怪兽和哥斯拉G也就通过这点裂缝,以及那扭曲的力量所形成的红尘,开始形成躯体。
在形成躯体的时候,不是如同生物进化一般慢慢演变的,而是直接汲取过去和未来的所有生物信息,再从未来已经完成的躯体中获取现在该有的形态,相当于把未来的自己拉到了现在。最后一小段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哥斯拉G要在未来咬坏核潜艇,所以在过去的自己长出了牙齿与这时候的躯体,好让“核潜艇被撕碎”变成既定的事实。
而且本来这些生物在这个宇宙是不存在的,所以就没有历史,在这一刻它们对自身进行了锚定,从而延展出了自身的未来与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