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条......”
“二条，杠！”
不等李渝欣将手中刚摸到的麻将放到桌子上，坐在他上家的林芷声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李渝欣犹犹豫豫地将那张牌放在桌上，看着林芷面前已经杠出的三条、四条还有五条咽了口唾沫。
而林芷则是面无表情地，摊开手牌中的三个二条，眨眼间就抽走了李渝欣摆出的二条。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几近饭点，不出意料这将是这一桌今天的最后一局。
桌上已经走掉了两家，剩下李渝欣和林芷两人。
李渝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其他两家，看到林芷此时的牌面，再和李渝欣对视是都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再看向林芷的时候，她已经摸出自己的杠牌。
看她迟迟不肯决定的样子，李渝欣仿佛觉得她手中的不是一张牌而是自己的心脏。
不过林芷好像并没有这么走运，只是简单把玩两下之后撇了撇嘴，随手将这张牌丢到了桌子上。
“二万。”
李渝欣悬着的心终于是下落了些，但可惜的是这张牌并非自己的听牌，所以牌局还要继续，又轮到他摸牌了。
牌堆此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张，也就是说这一张将决定自己的生死。
摸牌之前，李渝欣再次扫了一眼牌河，又看看林芷那漂亮无比的牌面。
傻子都知道林芷无疑是听的条子，而且之前不管是别的两家还是林芷自己都打出六七条，且八九条全部绝张......
她现在手里的单吊几乎已经是明牌了......
牌河此时只剩下一张，再扫一眼自己的干燥的牌面，这个听牌估计已经是被别家和走，彻底没戏了。
此时的李渝欣只能寄希望于最后一张不是那夺人性命的凤凰。
战战兢兢地伸出手，从拇指处传来牌面的感觉不会错——
正是将要杀死他的那只凤凰。
如果是照别的地区的规矩，李渝欣自然是可以拆听弃和，可按川麻的规矩，摸到自己的阙牌就必须要打出来。
而李渝欣是这一局唯一阙条子的人......
摸牌的手僵在原处，李渝欣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林芷。
她稍稍偏着脑袋，像是毫不知情地样子回应着李渝欣的视线。
这个动作维持了十几秒之后，林芷是终于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笑。
笑容在她那种清纯可人的脸庞上却像是能将人千刀万剐的恶魔。
“打出来。”
片刻之后，她又收起了抑制不住的笑容，语气平静地说道。
“放了我吧。”
李渝欣试探地问道。
“打出来。”
“求你了，姐姐。”
李渝欣恳请地问道。
“打出来。”
林芷一手把玩着自己的手牌，语气丝毫不变。
“错了，姐姐，没钱了，真没了。”
李渝欣哀求地问道。
“打个借条，慢慢还，快点，吃饭了......”
林芷开始催促起来。
如果是普通牌局，另外两家自然会觉得李渝欣实在磨磨唧唧，一副输不起的样子。
可眼下的其他两家不是别人，而是何晨鑫和阳桁轩两人。
所以自然是眼看着两口子的闹剧隔岸观火，喜闻乐见。
作为李渝欣的下家，何晨鑫早就发现林芷的牌面不对劲于是匆匆跑掉，阳桁轩也是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如今，努力憋笑的何晨鑫在忍不住，低着头笑出了声。
今天之前的牌局上，基本是李渝欣一个人输给林芷。
而自己和阳桁轩的输赢相比之下只是小打小闹，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而现在看来，李渝欣还要遭受一波最痛的。
“那我生活费都输给你了我怎么办？我们俩之间没必要这么绝情吧，老婆？”
李渝欣继续着卖惨策略。
“跟着我还能饿了你不成？”
林芷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叫爸爸都没用，是个男人就老老实实交出来。”
自知林芷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自己，李渝欣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绝张幺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爱你，亲爱的。”
林芷给了李渝欣一个wink，随即摊开自己的仅剩的一张手牌，展示着跟李渝欣所打出的牌一样的绿色小鸟。
漂亮的四杠清一色，像是为这场牌局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眼见着挂钟正好指向傍晚六点，何晨鑫起身，稍稍伸展的时候全身关节清脆地作响。
而李渝欣则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等到众人都起身的时候依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好啦，房间到点了，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见其他两人都已经走到门外，林芷拉了拉李渝欣的袖口，脸上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晚上有安排么？”
四人走在街上的时候，林芷率先发了话，
“要不我请你们吃晚饭吧。”
今天她一家独赢，且数额不小，自然是要有请吃饭的觉悟。
“好巧不巧，正好有事，下次一定。”
何晨鑫只是笑着回答，然后停在了十字路口处往不同的方向看去。
“加一。”
阳桁轩也是趁机和何晨鑫站到了一起。
见两人都是不便，林芷也没再出言挽留，只是看着李渝欣这边：
“你......”
“看我？我的钱都在你那儿，不跟着你这个点我光合作用都没太阳了。”
李渝欣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虽然措辞像是在抱怨，语气却没什么起伏。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全黑，两人牵着手行走在夜幕笼罩下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彼此之间却陷入了沉默。
今天本是何晨鑫组的局，自己不过是叫来的牌搭子，哪知道这下差点没把自己的裤衩子搭进去。
不过好在是林芷一家独赢，不然这个数量的钱换何晨鑫和阳桁轩两个可能都不好意思收。
“话说，要不然你今后的钱都直接给我吧，”
林芷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李渝欣的思绪，
“我保证你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的。”
“不行，”
李渝欣断然拒绝，
“那我岂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我随便说说而已，不过自由有什么好的？”
林芷微微抬头仰望，又转头看着李渝欣，
“我们做个约定吧，结婚以后我的个人收入要是有你的两倍以上你就得乖乖把所有的收入都交给我，怎样？”
李渝欣先是一愣，转头看着林芷那一副像是认真的表情，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行啊，我答应你。”
终于是拿定了主意，李渝欣一口答应下来，
“咱俩之间还搞这些？”
见林芷伸出小指，李渝欣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配合着她。
“怕你哪天死鸭子嘴硬。”
做完这些之后，林芷撩了撩头发，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这个月就对付对付吧，差我的账也要记得哦。”
“喂，要分家了才把账算那么细吧。”
见林芷还念念不忘，李渝欣有些无语。
“又没要你现在就还，反正你欠我那么多，也不差这三瓜两枣。”
林芷刮了刮李渝欣的鼻梁，接着说，
“不急嘛，反正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还，我呢正好也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等，等到哪天我走不动了，床都下不了了，就算你彻底还清了。”
“那个时候你就自由了，再找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什么的，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对你。”
李渝欣没急着回答，只是默默反复地捉摸着林芷的这番话。
真正等到那个时候，恐怕是自己的孙子辈都不止这十八岁这个年纪了。
而自己，可能已经是埋在哪里的灰也说不定。
“好啦别这么没精打采的，我请你去按脚怎么样？”
林芷拉着李渝欣转过一个弯，来到了另一片街区。
“正规么？”
李渝欣条件反射般地，烂话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你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