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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暮黎扶雪 > 第127章 情之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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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地,情起乐舞坊。

鸢若如常在情起乐舞坊的雅间里等淡相思。青灯黄火在楼阁上摇曳着,围楼中央的琉璃台已经更换了节目。她看着桌上将要凉掉的菜,心想淡相思今日应该也不会来了,心中不免失落。

她觉得兴致不佳,便闷闷喝起酒来,端起酒杯自言自语说道:“若是不便来,可否来封信令。多次落空,总是要让人难过的。”她一杯一杯喝着,昏昏沉沉似不胜酒力。

此时在梦令岛,淡相思虚弱地躺在寒洞里。他的灵脉已经开始慢慢枯竭。每每灵脉日下而去,他便体虚不已,痛苦不堪。也是由此,他便没有再去赴过鸢若的约。

淡相思在寒石上痛苦地挣扎着,冷汗直冒。正是危机时刻,禹瑶突然来到。她看到淡相思倒躺在寒石上,担忧地大喊道:“二哥哥!”然后一下子跑到淡相思身旁一把抱住了他。

淡相思一口血吐在了禹瑶的胸前,染红了粉裙。禹瑶哭腔喊道:“二哥哥,你怎么了?二哥哥,你不要吓我。”

淡相思看到是禹瑶,说道:“瑶瑶,你怎么来了。”

这时禹瑶哭腔道:“常羽哥哥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他说你近来会受难,让我来照顾你。他知道你不想见天城的神职友人们,所以并未告知他们你的行踪。对了,他还托付了我一些灵药,让我给你服用。”说着便从袖口拿了出来,喂给淡相思。

淡相思吃药过后不久,慢慢才缓了过来,他缓缓苦笑说道:“真是为难岐夜了,我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天城的灵药,他应该花了不少功夫研制的吧!”

这时禹瑶看到淡相思的额间仙印,她惊恐问道:“二哥哥,你究竟怎么了?神印怎么就变成了仙印。你不是飞升成神了吗?怎么堕仙了?”

淡相思撒谎说道:“一万年前的大战中受伤毁掉了神骨,所以不是神了。不过没事的,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禹瑶听罢,心痛难过得哭起来:“二哥哥,你别骗我,二哥哥。”

淡相思说道:“好了,没事的,真的没事。”

待禹瑶扶淡相思回到寝屋后,淡相思问道:“瑶瑶,我这一万年来发生了一些事,有些事不记得了。我想问问你,你不用觉得奇怪。”

禹瑶抹了抹泪说道:“二哥哥,你说。”

淡相思在禹瑶面前摘下了面具,露出他疲惫虚弱的脸。那轮廓棱角依旧清晰,五官依旧立挺。但往昔的清风意气、潇洒不羁之气早已没有了。曾经犹如飞马过云川的少年郎已经渐渐被生活弄得蹉跎。

淡相思捏着面具说道:“我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你能告诉我吗?”

这时禹瑶愣了一下说道:“二哥哥……你叫提上羽,你叫提上羽啊!二哥哥!”

每当禹瑶提到“提上羽”的这三个字时,淡相思的仙印便会变成黑色的,使他永远听不到自己的名字。

禹瑶见状便知了缘由,她难以置信地说道:“二哥哥,你签了奴咒?失去姓名为人奴,怎么会这样!你堕仙真的是因为一万年前的大战吗?若真如此,作为天城的功臣,不可能让你沦落如此的。你是灵兰仙族最年轻的飞升者,是整个灵兰仙岛的骄傲,你不该这样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淡相思苦笑道:“原来真的是这样……看来要酿一辈子的酒了。”

禹瑶说道:“不,不要!二哥哥,我们试试发信令给婶婶伯伯寻找他回来吧!常羽哥哥不是在天听宫当值吗?我们先解了这奴咒,回灵兰仙岛后一切再说。”

淡相思说道:“不必了,放眼天下,也只这处才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人总要活下去才有盼头,不然死了总没意趣。我副模样,还有何脸面再回灵兰仙岛。况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禹瑶听罢,也渐渐理解了他。天才折腰,昔日光辉不再,如何能回去。最后禹瑶只得说道:“二哥哥不要这样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淡相思也应道:“确实已经很好了,毕竟……算了。”他还是觉得能再见到鸢若,命运已经很眷顾他了。

禹瑶说道:“我见二哥哥的样子,可是灵脉枯竭的缘故?”

淡相思回道:“是的,不过这点苦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禹瑶却说道:“以前是我不知,现下既然我知道了,以后每月这时,就让我来照顾二哥哥吧!”

淡相思拒绝道:“不必,怎么好意思让孤海楼的掌事来照顾我。”

禹瑶听罢,惊讶说道:“二哥哥怎么会知道我成为了孤海楼的掌事?”

淡相思说道:“我之前常去情起乐舞坊,听那里的人说的。都当上掌事了,一路走来不容易吧!”

禹瑶吞下艰辛说道:“还好,现在我有能力了,就换我照顾二哥哥了。”见淡相思还要拒绝,禹瑶直接说道:“二哥哥不要再说拒绝的话,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见禹瑶固执,淡相思也只得随她去。

天城,梧桐池。

梧桐池里,虞玄子在和谪月下棋。岐夜则在一旁的石桌上写写画画,在推演各种法阵灵咒,很是焦愁的样子。

虞玄子瞥了一眼说道:“岐夜,给上羽的药下次需要研制多少?”

岐夜听罢说道:“先等提副使那边回复吧!对了,打听到上羽的消息了吗?”

虞玄子说道:“只知道在海地仙市,但是具体位置提副使不愿说。他说上羽不希望我们去找他。”说着眉眼低垂继续轻轻说道:“怕会失落生怨吧!有时候不见也是好的。现在他的灵脉已经开始枯竭,不过十来年就支撑不住了。怕到时候他身躯苍老而去,我们相逢也未必还会相识。”

岐夜听罢,心中更加焦灼不已。他看着眼前的推演草稿索性先收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会尽力保住他的。”

虞玄子以为他说的是研制灵药的事,于是说道:“好,那我俩努力点,尽力别让他受太多苦难。”又问道:“你下个月便开始正式任医德大殿副掌使了,这升得可真快啊!你想好要晋升哪两个医官当你的副使了吗?”

岐夜说道:“想好了,尘凝和祝萱。”

虞玄子听罢,有些不解道:“尘凝确实是一直跟着你的,但怎么想到要晋升祝萱呢?她资质不够吧!”

岐夜看了看谪月,然后说道:“一男一女,方便行事。”他想,总该有人再提起他,和他说一说他。

这时谪月落了一子,断了虞玄子的路。虞玄子忙着下棋没有细想岐夜的话,于是应付说道:“喔,还能这样。”

岐夜看着手中的稿子,于是起身说道:“你和谪月先在这下着,我去一下。”说罢便前往术法研究室开始实践,只留下谪月和虞玄子在院中对弈。

谪月棋艺渐长,虞玄子越来越看不透,最终只得输下一局。

虞玄子感慨道:“我说小谪月,你和你家主君学下棋,怎么学得比他还精了。”

谪月温良有礼的回道:“承让了,谢神君夸赞。”说罢和虞玄子一起将棋子捡入棋奁里。

这时虞玄子看着谪月,又好奇着想看看他面具下的模样。于是问道:“我说谪月,瞧你这样你家主君应该是治好你的面疾了吧!”

谪月没发现虞玄子在坑他,于是缓缓说道:“嗯……是的。神君为何说到此事。”

虞玄子悻悻说道:“我猜你应该是个长得极好的仙侍,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正在捡棋的谪月突然抬眼,眼神有些警惕。他颇为为难地说道:“还请神君莫要为难谪月,此事确实不便。”说罢继续捡棋。

虞玄子也继续捡棋,眼珠一转,然后手快速地抽开了谪月的面具。谪月本来便有所警惕,在面具被抽开的瞬间立即用衣袖挡住了脸面转过身去。

虞玄子在慌忙之间,只瞧见了谪月的一半眉眼。这时虞玄子笑道:“看来真的是个十分标志的人物,眉眼神情当真不凡。”说着还笑起来。

这时转过身的谪月认真说道:“神君莫要打趣,还请将面具还给谪月。”说罢伸手向后,欲要拿回面具。

这时虞玄子说道:“怎的就如此紧张,还给你就是了。面疾既然已经好了,那就以真面目示人嘛。整日戴着面具,何苦来呢。”说着把面具还给了谪月。

谪月戴上面具后又重新坐下,这时虞玄子呆呆看着谪月,然后说道:“我总觉得你像某个人,但是想不起来像谁了。”

谪月想起去鹤归居的事情,于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他说道:“是不是像扶阙殿下,主君曾提起过他。”

这时虞玄子恍然大悟说道:“对!就是!就是扶阙殿下!你不仅身形像,说话的语气也很像。不过他养尊处优、天之骄子的不凡气度是独一份的,任谁也模仿不来。你还差一点点,一点点点点。”

这时谪月心口一缩,觉得自己在岐夜心中可能就是他的替身。于是突然生出一丝不甘的情绪,想要继续确认。谪月继续问道:“那他是不是爱过某位神女。”

虞玄子回道:“这便无从知晓了,不过倒是有众多神女爱过他。只是可惜了……他陨落得很早。”

这时谪月手中最后一颗棋子落入棋奁,他内心复杂地说道:“他,死了?”

虞玄子惋惜地回道:“是的,在一万多年前。不过即便如此,有人也一直深刻地爱着他,哪怕成为了和他一样的人。”这时虞玄子已经开始落子,棋盘上开始了新的一局。

谪月也跟着落了一子,然后直接问道:“那主君呢?他爱过吗?”

虞玄子抬眼看了看身形语气与扶阙相似的谪月,想了想然后说道:“不是爱过吧!”

谪月不太理解,于是问道:“没有爱过吗?”

虞玄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想了想一万多年前。在巫灵仙岛灭亡后的那三百年里,岐夜的池鳞也长了三百年。于是他绕着弯说道:“梧桐池怎么说也是月宵神宫划出去的神祈之地,仙侍想要进五大神族本家灵源之处当值,总该要有过人之处才是。但是岐夜却肯为你沏茶,想必,你也有过人之处吧!”顺便也在心里猜测着:“或许这应该是岐夜让谪月戴上面具的原因吧!是怕看着他的脸吗?”

谪月听懂了虞玄子的话外之音,于是只默默下棋,二人也很少再言语。

待虞玄子离开后,谪月一个人在寝屋里等岐夜。夜深时岐夜才从术法研究室回来,担心会吵醒谪月于是没有点灯。他疲惫地躺在榻上,伸手想要去找谪月,但是却摸了空。这让疲惫的岐夜瞬间惊醒起来,他施法点亮了屋子的烛火,发现谪月坐在窗台上时才长舒一口气。

屋子亮后,谪月下意识地回避突如其来的亮光,岐夜见状便熄灭了其余烛火,只留了一盏昏黄的以作微微照亮。那盏烛火摇曳在窗边,谪月望着天空,总觉得有些思绪出不了心口。

岐夜问道:“今日怎么了?”

谪月没有回头,他垂下眉眼说道:“今日,虞神君抢了我的面具。”

岐夜立马紧张问道:“他看到你的脸了?”

谪月淡淡地回道:“并没有,我转身遮住了。不,也不完全,应是稍微看到了一角眉眼吧!他说我像一个人,身形像,眉眼像,说话的语气也像。”

岐夜觉得这个问题突如其来,让他有些无措,于是说道:“嗯,然后呢?”

谪月说道:“这个人叫扶阙殿下,谪月见过他的画像。谪月当真与那人长得一模一样。不仅主君误唤过谪月,连那圣子也误唤我为扶阙殿下。主君,你是爱着他的对吧!甚至因为这个原因,谪月才能被主君留在这里。”

岐夜没有说话,他在术法研究室带来的烦恼还没有消除。他忽然有些恍惚,他对扶阙的执念被蒙在谪月身上时,他有一瞬竟分不清,到底眼前之人是谪月还是没有过往记忆的扶阙。

沉默往往会拉开人与人之间心里的距离,于是岐夜只得说道:“是……”

岐夜听到答案后,忽然又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有怎样的思想。他的本能似乎想要他突破什么东西,去改变什么观念一样。他呆呆地看着手心上被扶雪割出的那条白色的疤线,希望能找得到答案,但是并没有。他只是想着,好像自从有了这条线,他越来越聪明了一样。想的东西越来越多,但是有的问题还是想不到。

谪月思虑无果,只得带着一些木讷说道:“谪月服侍主君入眠吧!”说罢从窗台上下来,走到岐夜身边。

最后一盏烛火熄灭后,谪月背过身去,岐夜久久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