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这几日回芦花巷都是垮着脸,林阿爹和林阿娘同样如此,大伙儿都觉心虚,就没敢往一家三口面前凑,林泽巴不得。
说实话,他对芦花巷里的乡亲们感情很复杂,这些人看着热情,但其实一个个骨子里都透着冷血与自私。
他们从来都是嫌你穷,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
林泽从懂事开始,做梦都想带父母离开这里,他不想将来成亲了,自己的后代还要在这个泥潭里打滚,一辈子走不出贫困不说,还跟这里的邻里一样,不上进又认命。
所以他拼命挣钱,平日里去卖包子馒头,晚上和爹娘糊纸盒,做些小玩意儿让他们赶场卖,虽然利润微薄,但好歹多个进项。
后头遇到袁朗,林泽的生意变得越来越好,加之他现在在“大食小趣”做工,挣得就更多了。
因此,林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现在说他们家是芦花巷的“首富”都不过分。
但也因如此,大伙儿也对林泽家渐渐生出嫉妒,这次拆迁的事抓到机会了,就想害林泽失去活计,而他们还能在亲朋好友那里得个人情实惠,简直一举两得。
只不过,他们不知,林泽的目的就在于此,他想趁此机会与这些人彻底断了,以后与父母真真正正的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芦花巷与鱼水巷的房子尽收袁朗囊中,他便与刘工头商量,拆迁工作定于1月之后。
这一来是他几个加工坊的活计未完,二来是现在人手过缺,兄弟们也转不过来。
好在王猛和刘洋在附近乡镇,县城召集了不少退下来的军人。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带着王猛和刘洋的口信前来投奔,现在都跟着干活儿了。
只是,这两人还不见回,袁朗有些担心,便找了与他们二人相熟的李吉打听。
“主子!他们应该是去了礼县!”
“礼县?”袁朗疑惑看着他,“那边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人?”
“是几个兄弟!”
说起这个,李吉脸上充满担忧,“当初咱退下来,虽然抚恤金被昧了大半,但多多少少得了点儿。
可礼县县令孔大智是个黑骨头,烂心肝儿,那边的兄弟,不仅一分银钱没得,还被抓去修河堤。
姓孔的说了,不想修就让家人拿钱去赎,一个5两银子,否则以逃兵治罪!
咱这些人,哪家不是穷的开不了锅,没钱交税才去从军的?谁家拿得出5两银子?
再者,就算是能凑的出来,家里的兄弟姐妹父母,也舍不得拿那多钱去赎我们这些个又伤又残的……”
他叹了口气,眼圈儿渐渐泛红,“兄弟们虽是过命的交情,可一没能力,二没钱财,实在无法帮他们,我想王猛和刘洋估计是凑了些钱,想把几个兄弟带回来吧!”
袁朗的一颗心不停下沉,愤怒填满整个胸腔,这大燕真是烂透根了,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从而落下一身伤病,朝廷无人问津,地方官府压迫剥削,这不是让人寒心吗?
他沉脸看向李吉,“王猛他们去多久了?那几个人姓甚名谁?家中情况如何?通通道来!”
李吉不明袁朗所想,只是想着东家询问,他便说了出来,“听周文说,他们昨天出发的,礼县一共7个弟兄,分别是张琛,石江海,李旺……”
袁朗得到想要的资料,便默默离开,大伙儿都以为他进城办事去了,毕竟,他近日因着拆迁一事总要进城与邓斌他们商讨。
哪知,他是出门找了隐秘地方,利用空间瞬移,用几个时辰赶到了礼县,一地儿就直奔县衙。
到了地方,袁朗也未出空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这一看,他才彻底见识到了礼县上下官员到底有多荒唐。
青天白日之下,县令和衙役居然带着妓子在公堂上嬉闹喝酒,聚众淫乱,满地的官服被踩踏,被污秽之物沾染。
袁朗在想,边疆那几人就算死守国门也没用,里子已经坏了,大燕灭亡也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些,袁朗眼中杀气尽显,挥手催动异能,将那县令抓至身前,衙役们未见一人出现,而孔大智却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在场众人,哪个手里没有人命?平日里又坏事做尽,看到眼前一幕,均以为是冤魂索命,顿时被吓得惊声尖叫,有几个稍微胆大的捕快则是快速拔刀,对着空气一阵乱砍。
“是谁?有本事现身,与我等较量一二?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出来!王八蛋,给我出来……”
袁朗不屑冷笑,瞟眼间,就见那些个衙役的身下之物,随着他们的狼狈动作,不停晃荡,让他看得直冒火,立马再催动异能,将几人一一爆淡。
“嘭,嘭嘭……”随着声声炸响,几人那处顿时血雾弥漫,鲜血滋得那些个躺在地上惊恐尖叫的妓子,满身满脸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众人彻底崩溃,一个个害怕的尖声大叫,企图招来其他人帮忙,可该说不说,这些人活该。
一个时辰前,他们为了行事方便,所有门窗皆被紧闭,没能得进来一起玩闹的衙役早出门喝酒赌钱去了,谁有空管他们。
所以,他们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袁朗没空和他们耗着,利用空间之刃把在场的人,除了县令,全都杀得干干净净。
孔大智看着被不明武器砍得血肉模糊的手下和那几个妓子,吓得面如土色,嘴巴大张,半天喊不出声,那矮胖的身体不停战栗着,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滚滴落。
袁朗在空间之中,扔出刚刚顺手牵羊得来的宣纸和毛笔,压着嗓音开口,“把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通通写上,盖上手印官印,我便考虑留你一命,否则,你的下场将比这些人更惨!”
“神仙大老爷别杀我,小的马上就写,马上就写!”孔大智听到凭空响起的声音,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他对着无人的四周拜了拜,随后踉跄着步伐上前捡起纸张,就那么席地而坐,用毛笔沾着那些尸体上的鲜血,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一个时辰后,孔大智终于停笔,并印上官印和手印,他惶恐不安的对着空气颤声道,“神,神仙,小的已经已经写完了!我,我是不是能走了!神仙大老爷?……”
袁朗并未搭理嚎叫不断的孔大智,而是借助空间把他写的认罪书仔细查阅,这一看,他更觉愤怒,这人做的事,简直是畜生不如。
“认罪书写的不错,你可以走了!”
“啊!”
孔大智惊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对着空气连磕三个响头,“谢谢,谢谢神仙大老爷不杀之恩!”
话音未落,他便急忙站起身,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对着门口快速跑去,袁朗冷笑,伸手发出空间之刃,空气中瞬间传出破风之声,孔大智突觉全身传来阵阵绞痛,他慌得低头看去,便见自己身上血肉犹如刀刮般,一块块掉落在地。
他惊得双眸大睁,眼中充满极致的恐惧,随后张嘴尖叫,“救命————”
凄厉的喊声在公堂内久久回荡,可惜无人听见,不到片刻,孔大智便被千刀万剐而亡。
袁朗把房中尸身通通绑起来,悬挂在县衙门口那颗参天大树上,而那孔大智所写的认罪书,因着上面牵扯出不少官员名单,他便抄写了数十份。
随后又把衙门里面值钱东西通通收刮,这才跑到人口密集的大街上,连着那些抄写的认罪书,通通洒了出去。
“我的天爷诶!天上掉钱了!”
“哎呀!别抢,那是我先看到的!”
“金元宝,好大的金元宝……”
“诶这是什么?认罪书!?”
“孔大智这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居然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天哪!连舅舅家六岁的儿子都给扔井里了,这天杀的,怎么不下地狱?”
“这简直离谱!街上卖菜的50老妪,他都,都下得去手……还有这个已婚的小哥儿,硬是把人家强抢回去糟蹋了,结果不到三月腻了,就把人卖进红楼……”
“大伙儿快去看呐!狗县令和他那帮爪牙被人活刮了,吊在县衙大门口了!”
“天呐!这是哪路神仙显灵了,快!咱们去看看!”
“走走!要是真的,我今天买串爆竹回家放……”
“杀的好,杀的好!儿子,儿媳妇,你们终于能安息了……”
街上乱作一团,袁朗在空间之中看了片刻,便发现了站在拥挤人群中的王猛和刘洋。
他笑着往两人站立之处,扔了几个被一份认罪书包裹着,不同于这些人捡到的银锭子。
二人听着众人讨论,本就震惊,这会儿看着凭空落在怀里的东西,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心脏砰砰狂跳,心想这是老天开眼,还是见鬼了!
不过,两人没有纠结太久,便匆匆赶往整修河堤的地方,想趁着那边的管事没收到县衙出事的消息,赶紧捞人。
如若再慢些时日,他们担心朝廷收到县令和衙役惨死的消息,派人前来接管礼县并彻查此事。
到时候,谁知道来的人又是个什么货色,万一比孔大智还要贪,那他们这辈子就别想救几个兄弟了。
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地方,立马找到管事,与他好言好语地哀求一番,又多给了五两银子,总算是把人赎了出来。
此时天刚擦黑,一行九人也不敢多留,当即转身进了深山密林,从里面绕过城防出了礼县,这才敢回归大路,借着月色往边城赶。
此行之中,袁朗全程跟着,看他们已经没有危险,便放心的回了莽山村,到家之时,已经夜深人静,除了门房值班的陈四,众人皆已睡下,他轻声与人打了招呼,便轻手轻脚的摸回了房。
简单洗漱一番,换了睡衣,便上chuang一手把沉睡中的小夫郎捞进怀里,在其粉嘟嘟的樱唇上印下一吻,随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两日之后,王猛等人平安回归,袁朗手底下现有退役军人86人。
他在询问清楚众人意愿,知他们都想卖身于袁家做长工时,当即做了安排,先让大伙儿分批去金大夫那里做了身体检查,按照他们的伤残情况分级,安排众人的工种。
好在,这里面就十来个残疾情况较重,影响做活儿,其他人基本没啥问题,袁朗便打了老虎,带着伤湿贴和暖宝贴去拜访了金大夫,请他给大伙儿开了药,做成药丸让他们各自带在身上,按医嘱服药调理身体。
众人为此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袁朗扛在肩上,绕着整个大燕走一圈儿说说他的事迹。
袁朗听王猛说后,无语得直翻白眼儿,却把宋子安和家里吓人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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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林父子三人花了几天时间建好鸡圈鸭棚后,便带着钱去下河村买了200只鸡和200只鸭回来养着。
原本父子三人还想多养些,奈何家中银两紧缺,地盘也不够,再者,鸡鸭不能养的太密,否则容易发生踩踏和瘟疫情况。
所以,几人决定先把这批养出来,到时候如果挣了钱,就想办法在自家地里搭个大些的棚子专门养就行。
卫长林去上河村买鸡鸭种一事,没两天便传遍了莽山村,大伙儿猜想,他家定是与袁朗合作了什么大买卖,不然,普通农家除了鸡鸭贩子,谁敢养那么多?
村民们想起昔日袁朗给村长几家买了那么多番薯,想必鸡鸭也要的多,他去哪儿买不是买?他们干脆也养些,到时候再卖给袁朗就成,这在家门口就能挣钱,多美的事情啊?
想着这些,村里卫姓,林氏都有不少人去上河村买了鸡鸭来养,少的起码抓了五六十只,多的几百只,上河村的贩子刘麻子多少年没这生意了?
家里的鸡鸭种没两天就卖个精光,可还有人陆续前来寻问,有钱挣不着,刘麻子心里那个慌啊!
最后,他就想了个办法,与平日交好的几个贩子,到处低价收购鸡鸭崽儿回来卖给大伙儿。
虽然挣得少了,但也算有个赚头,而村民们更是高兴,觉着过不了几月,就能狠赚袁朗一笔钱。
不过,这里面有两个人例外,那就是林双和林昭,两人都是在听到卫长林家养鸡的消息后,不约而同去袁家找袁朗询问他们能不能跟着养。
林双因着是林成哥哥,加之袁朗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觉得这人不错,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与他签订契约,林成还支了银两给哥哥回去做本钱。
至于林昭,鸡没养成,倒是被宋子安趁机收入麾下,他回到家都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半晌之后,他又扑到榻上痛哭起来,却是喜极而泣,他这辈子因着阿么被人瞧不起,被欺负,现在终于有个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