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必须只有一个答案呢?”谢道韫问道。
杜英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缓声说道:
“扪心自问,是很累,但是累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么?如果说一切都要从头再来,那余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谢道韫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惊讶,她伸手,抚上杜英的脸颊,相比于杜英略带着微笑的神情,谢道韫的神情更显得郑重:
“只要夫君开心就好。因为夫君开心,妾身就值得。”
这是杜英没有想到的答案,所以他直接愣在了那里。
杜英好奇于谢道韫是不是单纯的想要自己开心才这么说。
可是当他看到谢道韫的目光,认真而恳切,已然明白。
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杜英很想说,其实我做了很多,是为了让女人同样能够在关中的生活和工作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是为了让女人的心中可以不只有自己的夫君。
谢道韫显然也清楚自己做的这一切的目的。
杜英也不可能阻挡谢道韫的心里都是自己。
好像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看杜英似乎在思忖什么,谢道韫不忘解释一句:
“因为妾身的心并没有很大,夫君能够容得下天下百姓,而妾身大概真的只能容得下夫君。你开心,妾身自然也就开心,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气吹如兰,扑打在杜英的脸颊和嘴唇上。
杜英一时间怔住了。
谢道韫眨了眨眼:
“难道夫君不相信······呜!”
杜英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到底相信不相信。
谢道韫伸手撑住他,将杜英稍稍推开。
杜英并没有料到谢道韫竟然还有力气分开自己,猝不及防之下,砸了咂嘴,还不等他说话,谢道韫就先不满的说道:
“所以巴蜀那边具体打算怎么办,岂不是还没有说清楚?”
杜英充其量只能说是认识到了周抚可能最终变成一块难啃的骨头,却并没有说自己应该怎么啃下来这块骨头。
杜英笑道:
“既然周刺史想要拖下去,那我们就拖下去,现在余也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思一直在考量巴蜀的事,温水煮青蛙,最后熟透了的还是他。
而且想要解决巴蜀问题,刚刚就曾经说过,最大的问题就是大司马会不会插手,那么我们只要釜底抽薪,能够把大司马解决掉,或者至少是拖在两淮,那么大司马也对巴蜀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道韫点了点头,正想要说什么,就感觉到一只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腿上,顿时娇嗔道:
“夫君,怎么这么着急?”
这家伙,明明今天早上还曾经“偷得浮生半日闲”,现在又要早早地开始······要是真的耽误了什么要紧的事,那谢道韫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红烛摇曳,佳人横卧,怎能不着急?”杜英一本正经的说道,与此同时,他还伸出一只手指,在谢道韫面前晃了晃。
霎时间,谢道韫的脸颊上飞起一片红晕。
显然是想到了杜英今天早上吟哦的那首诗,也想到了绕指蝴蝶上下飞的场面。
杜英得意的笑了笑,感受到怀里的肌肤正在轻轻颤抖,并且逐渐发热。
自己的手翻山越岭,已然任由驰骋。
只要我不要脸,你就无话可说。
在这种拌嘴上完全不是杜英对手,在动手上更是完全被碾压的谢道韫,只能勉强挣扎说道:
“还没有横卧呢。”
杜英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早说嘛,现在不就是了么?”
谢道韫哼了哼,只是伸手抓住衣裙,刚刚不知道什么时候,裙带都已经被这家伙解开了,要是不抓着,可就要直接散开了。
而她这种姿势,自然也表示直接放弃了抵抗。
反正时候也不早了。
杜英随手拂灭了蜡烛,同时郑重说道:
“刚刚夫人说了,心中觉得最值得的就是让我开心,那么现在这种事我就觉得很开心。而夫人不情不愿的样子,真让人怀疑夫人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啊!”
谢道韫一边伸出手帮着杜英掀开绿纱橱,非常配合杜英的工作,一边充满无奈的表示:
“夫君的佛理,说的颇有道理,简直通透人心,可是夫君却一点儿都没有佛家的样子,说出去,恐怕支公之流,都会认为夫君是佛性天成、佛心在怀,说什么都要让夫君入了佛门。”
“我要是入了佛门,从此青灯古佛,成为一代高僧,岂不是受损失的还是你们。”杜英笑道。
“好好地佛门清净之事,在夫君看来,就只有这些区别?”谢道韫哼了一声。
杜英辩解道:
“所谓佛本是道,道有阴阳,现在你我要做的就是阴阳之举,这就是道之和合,自然也就是佛之大和谐。”
“这都是什么歪理呀!”谢道韫发现自己明明知道是歪理,可是这家伙张口就来、一套一套的,自己也无法反驳。
杜英倒是主动岔开话题:
“不说还差点儿忘了,茂儿之前说河西的不少佛家已经隐隐有成气候的架势,是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安排佛家和我们的关系了······”
然而谢道韫却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已经有些颤抖,又带着一些让杜英血涌动加快的滑腻,轻轻柔柔,似如呢喃:
“夫,夫君······先不要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说这种事好不好······”
“那就听夫人的,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杜英急促的回答。
“需要妾身教么?”
谢道韫的声音已经低到听不清楚,显然凑到了杜英的耳边说道。
“要不教一下吧,夫人。”
黑暗中,杜英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喃喃低语,不知不觉的,融化在夏天的夜晚之中,消弭在鸣蝉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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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的夏天,来的稍微晚,走的却很早。
因此不过才七月初,风中已经能感受到丝丝凉意,尤其是不久之前的一场细雨,更是洗刷了很多暑气。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负手站在门口,王坦之笑道,“古人诚不我欺。”
“仲渊之前说过,天冷的早,这世道就乱得快,所以夏天过去得快,也不是什么好事。”王猛手里握着一张胡饼,大口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