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今日摔的那一下着实不算轻,尤其是手肘及后背,但她能感觉到没伤着骨头,只是皮外伤,上了药过几日也就好了。
今夜,陆菀睡的并不安稳,周御女的死状对她触动实在太大,一闭眼便是脑浆四溢的模样,她拼命告诉自己,往后类似这种事还有很多,如此才算睡着。
翌日请完安,贺才人与周太医的下场满宫皆知。
贺才人勾结太医假孕陷害妃嫔贬为庶人赐死,贺家教女无方凡在朝中为官者一律罢免,百年内不许贺氏族人入仕。
至于周太医,经过一晚的调查的的确确是被威胁了,只罢官发还本家,反倒让众人念一句“皇上仁厚”。
陆菀正在房中凭着记忆临摹一幅画,子衿俏生生道,“贺才人的事总算解决了。”
陆菀想到这也觉的舒坦许多,每日请安时总算没人装可怜暗戳戳针对她了,“是啊,白苏那边怎么样。”
子衿边涮笔边说道,“奴婢去了两回,如今没人敢欺负白苏,白苏比往日有朝气了许多,很是感念才人呢,还说可惜她没福分伺候才人。”
“你没引导她吧,是她亲口说的么。”
“奴才谨记才人的吩咐,即便与白苏说话也只说些体己话,从不言及其他。”
“没被人发现吧。”
“才人放心,奴婢回回都是夜里无人时才去,见旁人要改妆,见白苏时以本来面貌。”
“好,做的不错。”
还有件事陆菀没想通,谢湛都快半个月不见她了,莫不是真的不打算搭理她了吧。
若真是如此,她还得想法子接近。
苍穹幕落,一轮明月半遮半掩,就连绕月的星星也忽明忽暗。
因着房中太热的缘故,陆菀便在院中树下纳凉,很有几分闲适惬意之感。
前几日给家中捎了封信回去,也不知何时能收到回信,想来也就是这几日吧。
次日起身正洗漱挽发,双喜来报,说之前让他盯的人有了消息。
盯了这么久也该有消息了。
“说吧。”
双喜环视四周才将门掩紧,低声道,“昨儿才人屋里刚熄灯,小五子便悄悄出了临安宫,去后苑见了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这大夏天的还戴了斗篷奴才没瞧见长什么样,说了一会儿话便回来了,奴才怕小五子回来后发现奴才不在屋里生疑,毕竟奴才如今与小五子住一个屋。”
这倒是实话,若二人不在一个屋,双喜便可悄悄跟上那宫女看看她入哪个宫。
陆菀并未立即给双喜换屋子,而是吩咐子佩再等四五日换,小五子与那宫女昨晚才见过短期应该不会再见面,更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
翌日请安时,关雎殿前众妃嫔仍旧在议论前日的事。
安慰陆菀的人也多了许多,就连傅婕妤也客气了两句,唯有于婕妤和她身边那几人立在一旁看戏。
于婕妤的腕上仍旧缠着纱布。
陆菀知道,她与于婕妤已是不死不休的局。
不过不要紧,于婕妤本就不喜她,多个一星半点儿也无妨。
倒是于婕妤身旁那个薛才人,看向陆菀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待陆菀迎上她的目光时,她又迅速垂眸。
陆菀记得,这人与已废为庶人的贺氏同住一宫,住在永阳宫漪澜轩。
模样气度瞧着比于婕妤更出挑,只家世略逊一筹,圣宠也淡淡的。
待皇后命香松唤众人进关雎殿时,众人才噤声。
“贺氏的下场诸位妹妹都瞧见了,这也算是给妹妹们一个教训,咱们谁入宫不是为了家族呢,自己怎么样无所谓,像贺氏那般牵连族人可就不好了。”
众人齐齐应声。
贺氏的事算是杀鸡儆猴,可陆菀明白,宫里的争斗只会愈演愈烈,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而那争端的源头,就是谢湛。
皇后又叮嘱了几句便叫散了。
子佩扶着陆菀低声道,“好在皇后娘娘不喜拿捏妃嫔,若真日日训话到午时再放众人回宫,谁也挑不出错,到那时,即便是打伞多半也是要晒黑的。”
陆菀仪态端方步履轻盈,“若真行此举自是挑不出错,可势必会惹得宫中妃嫔心生怨毒,若谁侍寝时在皇上面前提两嘴必会惹皇上对皇后生厌,如此其实是得不偿失。”
子佩颔首,“才人说的是,说到底这后宫中没有哪个女子是真正蠢笨之人,纵使于婕妤一贯张扬,可她有家族庇佑,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谁说不是呢,贺氏一事于婕妤最多从旁怂恿,一点都没沾手,否则周太医也不会不供出于婕妤。
陆菀猜测,贺氏若真想拉于婕妤一起死,于婕妤也有法子脱身。
临安宫内,一盏一盏宫灯缓缓被点亮,暖色的光与头顶上方的星星交相辉映,错落有致。
陆菀倚在树下的躺椅上,因着太热的缘故,软垫已被撤走了。
子佩照旧一下下为她梳头,这点兴许就是陆菀的头发一直乌亮顺滑之故。
正享受呢,宫门处就传来动静,双喜一脸雀跃行至陆菀身前,道了句,“才人,宣德殿派人来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