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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了一整个下午,陆菀连午觉都没顾上歇,现下真有些困了。

一下午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睡之前嘱咐子佩晚膳不必唤她,若能直接睡到明早最好。

放下床帐没多久陆菀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香,直到子佩唤她。

睁眼时窗外黑漆漆的,屋里点着蜡。

陆菀略掀了掀眼皮,“怎这么早唤我。”

子佩道,“婕妤睡迷糊了不成,今儿还是您的生辰,才戌时三刻呢。”

“那你唤我做什么。”

“宣德殿的人来抬您侍寝。”

说着,子佩已扶陆菀起身,开始为她更衣。

陆菀用力眨了眨眼,上回说初二过来,却没说不让她去宣德殿。

原来是这样。

“竹云陪我去吧,你歇着。”

子佩只笑笑,麻利的为陆菀穿戴整齐,“奴婢有什么好歇的,奴婢得陪着您。”

也罢,陆菀明白子佩是不放心,便也没说了,带着竹云与子佩一起去了宣德殿。

又是好些日子没来宣德殿,本以为要先去沐浴,段正却让她直接进寝殿。

出来时子佩为她简单挽了个单髻,没有任何发饰。

推门而入,谢湛在红木雕嵌理石圆桌前等着她,桌上摆着几碟点心与一碗长寿面。

这是宣德殿,她不知之前与谢湛说的你我相称是否还作数,一时有些讷讷无言。

谢湛起身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坐下。

“怎么了,几日不见怎就陌生成这般。”

说着,已将寿面置于陆菀身前。

晨起便吃过寿面,此刻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两口。

见陆菀放下玉箸谢湛也没多言,只抓起她的手,将一串珠子套在她腕上。

陆菀抬起一瞧,是玻璃种翡翠珠串成的手串,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颗颗明亮一丝杂质也无,肉眼可见珠面略带蓝色色调的浮光流动。

做成这样滚圆的珠子得产生不少废料,只一颗就能卖的上天价,这一串的价值她难以想象。

与她的腕契合的刚好。

“是你满十八的生辰礼。”

“很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

谢湛知道她一定会喜欢,她惯来喜欢这种清透欲滴之物,很衬她。

他本想亲手为她做点什么,但多半会被她随手丢掉,唯有选最好的料遣匠人打磨出这串珠子,这个她不会舍得丢掉,不管是为了什么。

谢湛拿过两个青花海水云龙纹高足杯,斟满酒,递给陆菀一杯。

又喝酒,陆菀不想与他喝。

“我酒量不好。”

“随意饮两盏,不让你多喝。”

未免醉的太快,陆菀捏了块点心送入腹中。

一杯,两杯,三杯......

陆菀的身子逐渐热起来,行为也放松大胆许多。

此时的陆菀脸颊泛着浅浅的红霞,一双桃花美眸变得迷蒙,清冷如霜的姿容平添几分娇媚,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她酒醉。

他掐着她的腰肢将她置于腿上,又给她灌了杯酒。

她醉了怎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

他晃了晃她,“陆菀,陆菀。”

“嗯。”

谢湛长舒一口气,还能应他就好。

“我是谁。”

“......皇上。”

谢湛不由皱了皱眉,又晃着她问了一遍,“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陆菀伸出指尖顺着他的眉眼一路向下,双瞳清澈又朦胧,“是......谢湛。”

谢湛又给她斟满一杯酒,可她晃着推着怎么都不肯喝,“乖,喝了吧。”

陆菀抬手揉了揉额角,眼睛半睁半合,“是圣旨么。”

“是。”

谢湛应声便将杯盏送到她唇边,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满饮而尽。

“陆菀菀,你看看我,我是谁。”

说到这,谢湛眸中似泛着一丝晶莹,他很期待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陆菀的眼皮愈发抬不起,虚虚掩掩觑着他,“是......是。”

还未说完,陆菀就歪在谢湛肩头不省人事了。

谢湛紧紧抱着她,喉头被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堵着,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右颊。

倏地,他收回手紧抿着唇埋入她颈窝,许久都未抬头。

再抬眼时,眸中已是血红一片。

他抱着她一路行至寝殿外,将她放在竹云背上,又为她搭好披风。

“带她回去,熬盏醒酒汤。”

子佩紧紧咬着唇,她跟着姑娘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醉。

二人没耽搁,忙回了临安宫。

子衿不在,山奈此刻还未歇下,见此情形直接去小厨房熬汤了。

自陆菀升至婕妤后,卿玉阁多了几个宫女内监,但只负责外院洒扫做些粗使活计。

子佩与竹云一起给陆菀灌了半盏醒酒汤,留了一盏灯竹云就出去了。

昏暗的房间似笼了一层烟雾,缥缈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

“陆菀菀,你心里一直都有我是不是。”

“我也是,我这眼里,怎就看不进去别人。”

“那年,你清颜素衫,青丝墨染似仙若灵,我立在院门外仿若入了梦境。”

“是四月,清风掠过玉兰花枝,惊的花瓣簌簌而落,你就那样在树下若轻云般慢移,轻纱水袖拂面带着几缕发丝翩飞,那一幕,是我无数个夜里的良药。”

“蒹葭伊人,魂劳梦断,大抵就是这种滋味罢。”

“你教教我,我该怎么融化头顶悬的冰锥,我该怎么将生了根的刺彻底剜掉。”

“......”

“陆菀菀,你看看我,我还是那个我。”

“你看看我,你起来好好看看我。”

“我,自始至终没变过。”

......

呼——

又做梦了。

好奇怪的梦,为什么梦里只他在说话。

陆菀眼睛一闭一睁,扫却方才的梦。

不过一个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