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后将众妃嫔打发走之后,等到辰时才乘着凤辇往临安宫去。
这是她第二次前往临安宫。
在临安宫外恰好瞧见赵括离开。
当初王氏有孕时皇上可没这么在意。
一想到昨晚的猜测便郁结难舒,胸口憋闷的一个字也不想说。
陆菀此时正靠坐在榻上捧着一本书看,子佩随侍在侧,时而递果子,时而递水。
双喜的通传声响彻临安宫。
陆菀也没哪里不适,只是遵从赵括的话才卧榻好几日,此时已垂下双足,欲起身给皇后行礼问安。
皇后一踏入内室便嗅到玉兰花香,与昨晚宫宴皇上身上那淡淡的甜香与玉兰花夹杂的香气相近,这香味如此真切,再次加强了昨晚的记忆。
皇后只带了香松一人入内,旁人都在殿外候着,陆昭媛殿中未焚香,不知是因有孕之故,还是本身不喜焚香。
陆菀行过礼就与皇后分坐于矮榻两侧,今日奉茶的是子衿。
虽不解皇后何故前来,一会儿就知道了,到底没露半分神色,恭敬相待。
皇后略一迟疑,似笑非笑道,“那日你从关雎殿离开本宫就一直悬心,今日见你气色尚可才算是放心了,若非事忙,早该来瞧瞧的。”
陆菀半带笑容微微垂首道,“妾那日实在失礼,让娘娘担心是妾的不是。”
皇后往陆菀仍旧平坦的小腹觑了眼,“哪里有失礼呢,什么都没皇嗣要紧,这毕竟是皇上头一个子嗣,再谨慎些都是应该的。”
陆菀只笑着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若真是担心她腹中皇嗣早该遣人来问候,可是没有,拖到今日才来,应该是有旁的事。
皇后思来想去也不知此事如何开口,又该从哪问起,双方宫人都在,有些事也不可说的太露骨,她也不敢与陆昭媛独处,若真出了什么事她满身长嘴也说不清。
在场诸人心知肚明,皇上便不是夜夜留宿兰昭殿,也是经常来,不然为何不召旁人侍寝。
“不知昭媛可否留意到皇上身上的伤,实在触目惊心,本宫瞧着真是心中难忍。”
说着已垂眸捏帕拭了拭眼角。
这话一出其实众人都有窘色,听说皇上沐浴从不让人侍奉在侧,至多只段正一人服侍,除了侍寝过的妃嫔旁人没见过皇上赤身。
便是陆菀也没料到皇后会说这样的话,颔首道,“是,皇上的确吃了不少苦。”
皇后眉间微蹙,难不成是她多想了?
又说了几句不尴不尬的话皇后便离开了,陆菀只将皇后送到兰昭殿外就回房了。
皇后今日的言行着实奇怪,当着众人说那样的话实在不体面,她回话后皇后的表情也颇为怪异,似是对她的话存疑。
不对劲。
黄昏时分谢湛就来了,陆菀仍靠坐在榻上,屋里已点了蜡。
“今日身子可有不适,胃口如何。”
“与前几日差不多。”
陆菀阖上书递给子佩,又侧身放平枕头躺下闭目养神。
谢湛眉宇微皱看向子佩,“已用过晚膳了?”
子佩微微躬身,垂首道,“娘娘申时二刻用了一盏枸杞红枣乌鸡汤,这会儿想来不饿。”
“一碗汤能顶什么,去备膳吧。”
子佩一出去房中便只剩二人,谢湛坐在榻边握住她的手。
“又怎么了,这个点你寻常是不困的。”
陆菀并未睁眼,平和道,“是不困,这几日老躺着身子有些乏。”
他掀开衾被,开始给她捏腿。
“是皇后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陆菀唇角微扬,“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仪态端方,不会言语无状。”
她仍在想皇后今日真正的来意,下午看的书也选的从前看过的,哪怕分神了也能继续看下去。
谢湛紧抿着唇,胳膊还没按完子佩就与竹云一起进来了,托盘上有主食汤羹,还有陆菀这些日爱吃的几样菜,备的不多。
“晚膳已备好,还请皇上移驾。”
谢湛松开她的手,“你好好吃,我去去就来。”
见陆菀应声他就去了。
子佩将榻几搬到榻上,将碗碟摆好。
这几日陆菀都是这样用膳,赵括说明日把过脉应该就能下榻了。
谢湛行至桌前时桌上备了冰盆,子衿与山奈一人手中拿了柄团扇,谢湛见状便没让她们离开。
“今日皇后为何前来。”
当时只子佩与子衿在殿内,子衿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说那日自我们娘娘从关雎殿出来皇后娘娘就一直担心,今日得了空便来瞧瞧。”
“别的呢,还说了什么。”
说起这个子衿顿觉难言,硬着头皮道,“还说心疼皇上身上的伤......”
谢湛夹菜的手一愣,好端端的皇后为何到兰昭殿提起这个,是孟广那厮露了端倪?
看来明日得把孟广叫来好好问问。
倏地唇角勾了勾,顿觉胃口大开,将旁边备好的一壶酒满满倒了一杯。
“还有呢。”
子衿又说了皇后走之前说了话,“还嘱咐娘娘好好养胎之类的话,缺什么少什么遣人去凤仪宫说一声。”
闻言,谢湛再不言语,只专心用膳。
回到内室时,陆菀还未用完,正小口小口饮着汤羹,当真是秀色可餐。
陆菀觑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子佩和竹云正欲放下手中物行礼就被他挥手制止了。
坐在矮榻上等了一会儿陆菀才放下银箸漱口。
子佩与竹云还未走远谢湛就凑了上去,刚坐到榻边就被陆菀轻轻推了一把。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
“就一杯。”
陆菀正欲躺下就被谢湛掐着腋下锢住,“刚用了膳不适合躺下,等一会儿。”
见陆菀没再往下缩他才松开,将手探向她的小腹,没了从前的平坦,虽只隆起了一点点,但他真切的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他掌下。
是他与她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