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隙不懂这些事。
他也是一个很随心所欲的人。
至今没有团队,没有经纪公司,没有合约……
倒不是没有人联系过他。
而是他觉得,自己在娱乐圈能在多久都不一定,何必要给自己加一份束缚呢?
随心所欲不好吗?
当然,一些鼎鼎大名的娱乐公司也并没有对他发出邀请。
都知道他是一个快死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万一投入了很多,最后人没了,那不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所以,白隙现在可以算是娱乐圈的孤家寡人。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自己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没有那么多的人在你旁边指指点点。
白隙一个人找到了节目组,有些事,他必须问个明白。
“白隙老师,您来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这些天确实有些累了,你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提前说,我们可是配备了专门的医疗团队的。”
这个时候,导演还很是客气。
“没事,我还好。”
白隙自然也不能直接发作。
“我听我的学员说,他们被要求签一份什么艺人合同,这事你知道吗?”
“哦,那个啊,知道,知道,这点小事怎么还让您来亲自过问了?”
导演毫不在意。
“这是我们的正常工作,你也知道,谁也不愿意替别人做嫁衣,有好的苗子,当然希望自己留下,所以这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给这些学员,也是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说的冠冕堂皇。
就连白隙都觉得有道理,毕竟,谁也不是慈善家,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儿,提前签下有潜力的苗子,理所应当。
只是……
让白隙不明白的是。
“导演,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但是有一点,我听我的学员说,如果拒绝了和你们签约,将会影响他们后面的比赛成绩,这个是真的吗?”
赤裸裸的质问,问的太直接了。
导演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白隙老师,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有必要说出来吧。”
这是潜规则,可能是绝大多数选秀节目都有的黑幕。
这种事儿不能点破,不点破大家都还是好朋友,一旦点破,那就没意思了。
白隙自然是不懂这些,或者说,他不想懂。
“导演,你们打提前量,我可以理解,这个事儿也正常,但是我觉得比赛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是靠声音来证明的,而不是比谁听话,谁有背景,你说对吗?”
“呵呵。”
导演冷笑两声。
“白隙,你上过学吗?”
白隙愣了一下。
“上过。”
“我也上过,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上高中的时候,我认识了几个好哥们,我们整天一起玩,一起闹,一起逃课去网吧,一起厕所里抽烟,觉得日子过得自在又逍遥。”
导演突然回忆起了他的学生时代,
“我刚上高中的时候,成绩是全班第四,很不错,很棒,可是和他们在一起之后,我的成绩就一落千丈,慢慢的,大家需要在后面洁面中去找我的名字了,我觉得没什么,人生比成绩更重要的事儿多了,最主要的是,还有几个好朋友陪着我,他们和我一样,也是每天玩,每天闹,每天做着一样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我犯了错,班主任大发了雷霆,把我骂的狗血喷头,他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整天和他们几个一起混,毁的只有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我毫不在意,甚至我还和他说,在我的心里,哥们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班主任笑了,他说,孩子,你知道吗?周欣,人家不学习照样满满功课第一,现在已经有很多个大学联系,未来妥妥的保送生,你拿什么和人家比?刘相,体育特长生,跑个100米就留下三脚印,每一个体育学院都盯着的苗子,未来都有可能代表国家参加比赛,你拿什么和人家争?”
“我愣了,那会儿我还小,老师说的那些真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但是我依然嘴硬,我说,那还有张明呢?”
“班主任笑的更冷了,他说,张明?张明人家家里有400头牛,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说,我知道,班主任又说,一头牛2万,他是独生子!”
“我傻了,当时我真的愣在了原地,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班主任说的更凶了,他说,你拼爹拼不过,拼实力拼不过,现在还不拼努力,不拼成绩,不通过高考来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现在你们一起闹一起玩儿,10年后,20年后,人家还能认识你是谁吗?”
“白隙,你懂这个故事什么意思嘛?”
导演看着白隙问道。
白隙摇摇头,他感觉到了一丝深刻,但是好像抓不住重点。
“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没有公平可言,就算是在学校,在那个自以为纯洁的象牙塔之中,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就拿你来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家世,如果不是因为杨老板,你就算再有才华,再有能力,那又能怎么样呢?你就是一个快死的病人,整个华夏你这种人没有一千万,也有几百万,你又算得了什么呢?和他们相比,公平吗?”
不亏是导演,能把一件本身就是他们错的事情,说的如此的深刻,如此的理所当然。
白隙承认,有一瞬间,他甚至都快要被说服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导演,你说的不对。”
白隙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认真,
“我们不能因为世界的黑暗,就否认了光明的存在,再黑暗有比我现在的日子更黑暗的吗?苛延残喘的活着,行尸走肉的走着,所以,我特羡慕那些眼睛里有光的人,他们的光让我感觉我还在活着,在盲选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光,那是梦想,那是光明。”
“而就在刚才,他们的光消失了,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的经历就去剥夺他们追寻梦想的权利,我做不到让这个世界公平,但是我觉得,我至少应该自己给他们一个公平的机会。”
导演无语了。
刚才说了那么多白说了?
他第1次发现,这个导师怎么就这么轴呢?
“白隙,我们签过合约,是有合同的,合同上明确写着,你要配合我们的工作,拿了钱就应该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