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记是从哪里听到的一句话：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她很赞同这句话，于海和他前妻的婚姻没有爱情，她插足其中，也从不觉得羞耻。
是她拯救了处于压抑婚姻生活中的于海，她是他最爱的人！
可现在，于海指责她，觉得这件事情全都是她的错。明明以前于海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踏实肯干，温柔体贴的男人啊！
现在，看着于海的脸，为什么她觉得快要不认识他了呢？
是他变了，还是自己变了，她一时分辨不清。
到底是什么原因，以她的脑容量，也想不了那么深。只有初中文化的刘兰，却敏锐的发觉，有些事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病房里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是莫名的压抑。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嘀、嘀、嘀……”，和氧气瓶不间断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显示着病人还活着。
于海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满室的沉闷，“咳！”他看到刘兰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眼望着墙角的垃圾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那个，刘兰，我没好意思张嘴向陈红借钱。老爷子要是动手术，咱缺的钱可不少。
我问过医生了，光手术费用就得十几万。咱爸的身体情况很不好，肯定要长期住院治疗，这笔花费说不定比手术费还要多呢！
张嘴借钱简单，可咱们拿什么还呢，我想来想去，也没敢开口。陈红不让于洋进病房，当着她的面，我也没和孩子说上话。
要不，我打电话找表叔问问吧！我听爹说，表叔去年跟着陈红干，没少挣钱。
我张张嘴，多了没有，几万块钱应该能借出来，他和我爹是老兄弟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刘兰看他恢复了正常，说话也有商有量的，不确定的说:“我看玄，就一个村里的小旅馆，一年下来才能挣多少钱啊，你表叔只是给陈红管理，又不是把旅馆送给他家了。
陈红再大方，能给他开多少钱工资，老两口一年五六万顶天了！
你也不想想，你在济南大饭店上班，一个月才四千来块钱。他们能多的过你吗？
不是说年前王国庆也在济南买了房子了吗？今年的房价可上涨不少，他们又没分家，老两口有点钱也得给他儿子凑房钱。
你表叔没向你张嘴借钱就不错了，怕是手里也没啥余钱了。”
“那咋办？难道就不想办法借钱了？我实在想不到别人家，谁能借给我那么多钱，我爹这手术做还是不做？”
刘兰沉默了，过了半晌才又低声说:“就是借到钱又怎么样？咱们拿什么还？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在询问男人。
于海沉默了，是啊！他现在很为难，很矛盾！
内心既希望能借到钱，给老爹做手术。又想着借不到钱……
有些事他现在不敢深想！
晚上刘兰回家了，于海一个人留下陪床，看着老爹孤独痛苦的躺在病床上。
有一瞬间，他脑海中竟然鬼使神差的响起了陈红的话:“拔了管，你就没爹了！拔了管，你就没爹了！……”
“哎！你在干什么？”小护士推门进屋，不解的问。
于海被吓了一跳，马上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我好像看到我爸额头上出汗了，我给他擦擦汗！”
“那你注意点病人身上的仪器，别碰掉了。病人现在的体温还时常的反复，家属要时刻注意。有什么情况要立即按呼叫铃……”
小护士絮叨着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换完输液瓶又转身出去了。
于海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病床前的木凳上，心里“扑通扑通”急剧跳动。
他捂住脸，趴在老爹的病床上呜呜呜地恸哭起来，生活太难了，他太难了！谁能帮帮他呀！
可能父子连心吧，于海的痛哭，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于老头身体虚弱，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有时候他能听得见病房里的动静，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他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痛哭中于海的头。
于海猛的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于老头努力抬手，想把氧气罩摘下来，他有话说给儿子听。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成功，他太虚弱了！
于海看明白了他爹的意思，问他“爹，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于老头疲惫的慢慢点头，表示儿子猜对了。
“你有话明天再说吧！你看看，你这一折腾，心电图都有变化了。
等明天你好些了，咱能取下氧气罩的时候，你再好好跟我说话，爹，咱不着急啊！”
说着，又用?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于老头急的眼泪流下眼角，他不想治了，不想让儿子为难。
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儿子两口子说话，要是做手术，最少要花十几万呢！
现在买套房子才三十几万，有这老些钱，给小孙子买套房子也够一半了。
花在他身上，白瞎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是做了手术还能活几年啊，不合算呀！
何况儿子现在手里也没啥钱，这么多钱，都要出去借。他的儿子，啥时候受过这样的为难？
他一个老光棍，独自一人带大儿子不容易，怕儿子落到后娘手里受搓磨，他拒绝再娶，父子相依为命生活，儿子是他手心里的宝啊！
儿子为难，他心疼啊！他心里实在不好受啊！
他用眼神示意儿子，他想出院，他想回家，他不想浪费儿子的钱了？
于海看懂了老爹眼里的无奈和痛苦，也看懂了老爹对他的疼惜和不舍。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等老爹累了，又陷入沉睡，于海出了病房，走到走廊的尽头，给村长拨打了电话:“喂表叔，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影响你休息了吧？
嗯！我爸这次住院，病情加重了，医生建议做心脏手术。
手术费要十几万，我手里钱不够，你家能不能借我些钱？”
村长静静的听完:“……做了手术能彻底康复吗？你要借多少钱，你也知道，年前你国庆哥刚买了房子，现在还在装修。
我们几家又合伙包了片海，现在正在搞养殖，钱都投进去了，手里也没啥钱了。
你先说个数，我给你想办法，只要你爹还有救，我们不会看着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