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琪起身打开了临街的那扇窗户,斜对面正是关山开的那家胭脂铺。
本来要出去的店小二这时凑过来,指着刚从铺子里走出来的男人说道:“看,那就是关老板了。”
张若琪点点头,记下了关山的容貌。
隔了一日,张若琪正坐在附近的茶楼里听书,关山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离她不远的空位坐下。
张若琪心里对他的情况有些猜测,如今刚好遇见了,便决定过去试探一番。
她先盯着关山看了一会儿,直到关山有所察觉,回看过来时,张若琪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样子和他打招呼。
“关大哥!真的是你啊!刚才我都没敢认。”
关山眼中慌乱的神色一闪而逝,强自镇定下来,尴尬的笑了笑,含糊着说道:“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张若琪拿着自己的茶和干果和关山凑成一桌,很自然的说道:“前几天就到了,这不是要举行大法会嘛!我来凑个热闹,还想着去哪儿能找到关大哥你呢,这就碰上了,咱们还是这么有缘分。”
关山不自在的喝了口茶,学着张若琪那样熟络的口气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若琪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泫泪欲泣的质问道,“关大哥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吗?小时候你说过要娶我的,结果还不等我及笄,你就听从父母之命另娶她人。
本来我也已经认命了,不敢再有妄念,可是嫂子死了,我未婚夫也出意外去了,这是老天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才不远千里来寻你的!”
关山顿时慌了神,想要说些什么,见周围的客人,都不怎么听书了,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们的方向,只得说道。
“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妹妹和我找个安静的包间,咱们再慢慢说吧!”
张若琪心里暗笑,面上顺从的点点头,一切听他安排。
两人移步到了二楼包间,张若琪悄悄布下一层禁制,防止有人偷听,她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并不想为关山之后的生活带来麻烦。
小二重新为她们送上了茶水点心,张若琪给关山倒了一杯,顺手滴了两滴吐真剂进去。
摄魂取念只能抓取当下心里的念头,获取的信息太过碎片化了,还是用吐真剂更方便些。
看着关山毫无防备的把茶水喝下去,张若琪便不再伪装了,问道:“夺舍的?”
“没有,我不是自愿到他身体里的,怎么能算夺舍呢!”关山吓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实话依旧会从嘴里冒出来。
“别反抗了,没用的,我只是想知道些事情,你若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张若琪安慰了两句,继续问道:“说说你原来是什么身份吧,怎么跑到关山的身体里的?”
“我叫苗青衿,是晋国京城老字号苗氏胭脂铺的独女,我只记得自己得了重病,有一天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变成了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苗青衿嘤嘤哭泣起来,“我不敢让人知道这具身体里已经不是本人了,之前我们那里有个姑娘就是因为中邪,让人活活烧死了,我害怕…
高人,我不是邪祟,我没害过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您能送我回去吗?呜呜呜…”
了解了她的来历,张若琪也理解关山为什么死活不回家了,在这里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她不用担心有人太了解关山,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回去又是父母兄弟,又是老婆孩子的,她每天都得提心吊胆的活着,她内里又是个女人,恐怕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关山的老婆。
她所说的晋国,在桑洲的地图上并没有这样一个国家,梧洲大陆则是以宗门和城池划分的,根本没有国家的概念,也不知道她是其它大陆上的人,还是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张若琪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我是没有这个能耐将你送回去的,我劝你最好也不要找别人做这件事情,结果不会是你想要的。”
苗青衿抽抽噎噎的说道:“我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要不是被您发现了,我哪敢和人说起啊!”
“关山的记忆,你接收了多少?”
“零零碎碎的,不是很多,要不然刚刚也不会被您骗了…您根本就不是原身的相好,是不是?”想起了刚刚自己叫她妹妹的窘境,苗青衿充满怨念的看了张若琪一眼。
“确实不是,我都不认识关山,不过我认识他的两个孩子,他们上京寻父了,你要做好准备。”
苗青衿一下子慌了神,“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认出我不是他们的父亲,我每年都有送银子回去,足够他们在家乡好吃好喝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他们没了娘,家产都被关山的父母和大哥霸占了,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已经乞讨两年多了,不找你怎么办?都要活不下去了!”
“他们娘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苗青衿惊讶的问。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难怪这两年每次给我的信,关心的话少了,只说孩子大了,要读私塾,要的钱越来越多了!
我还以为是我总也不回去,让她寒心了,原来竟然死了吗?”
虽然无法接受自己有了一个伴侣,但是前几年时常通信,字里行间的关心问候,让苗青衿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娘子,产生了很复杂的情感。
听闻她的死讯,顾不得这两年被骗的银钱,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有些伤心。
难过了一会儿,苗青衿才关心起自己的问题,六神无主的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张若琪。
“高人,我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能发现父亲已经换人了?”
停顿了一下,她恢复了一点理智,恳求道:“您不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他们吧?”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张若琪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接着又安慰道:“关山离家时,小的那个才三岁,还不记事呢!
关悦铭那时虽然八岁了,可关山做生意常年不在家,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
只要你自己别心虚的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没人会怀疑你的。
我看你也不像是能接受再娶个老婆的样子,正好有了一双现成的儿女,那两个孩子被教的很好,你好好待他们,将来也不至于老无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