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红衣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很自觉了。
以往她每天至少睡三个时辰,这其中还不包含午睡时间。
今儿她只准备睡两个时辰。
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是不?
哪有这么一锤子就把人钉死的?
盛坪人压根没出现,只是声音却是如影随行。
“随便你,下回就换砖头了,咱七尾山有的是山石,为师倒要看看,你的脑袋和石头谁硬!”
盛红衣:“……”
很好,她的师父铁了心要整治她了。
闻言她哪里还能睡的下去。
兴许等她下次醒来,脑袋已经开花了,说不定都醒不过来了。
她可没有石头头铁。
她认命的把那蒲团团吧团吧,然后坐上去,还能怎么滴,修炼呗。
两日内要将神识修复好,目前已经过去将近一日,她的神识修复进度却还未到达一半,所以只能披星戴月了。
透过窗棂,盛红衣瞄了一眼高悬在天空的圆月,她突然之间就梦回了前世考大学前夕那日月兼程的日子。
她砸吧了一下嘴,觉得很无聊,又摸出酒来,灌了一口,总觉得她便是那时候,也没这么辛苦过。
至少也没人拿着小鞭子一般在她身后如同背后灵一般盯着她。
酒入咽喉,借着这一口灵气,盛红衣开始修炼。
很快,她周身缠绕的灵气变得平稳许多,虽然活跃,但有序起来,正在按部就班似的,被她逐渐理顺。
盛坪将一直关注着盛红衣那一方的神识收回来。
他抚了抚自己的美髯须,对这个逆徒实在是又爱又恨。
说喜欢吧,他确实是越发的喜欢这孩子,这孩子无论是性子还是资质,都非常顺合他的心意。
甚至是惊喜。
若不是合眼缘,他盛坪也不会打破自己一贯的原则。
他修炼隶属于无情道一脉,他以为他这辈子不结道侣,不要后代,不收徒呢。
结果,没想到来了个逆徒。
而这些日子,他也着实是看出来,这是一颗修炼的好苗子。
今天她在他院子里修炼,两次入定,居然都不用一炷香的时间。
要知道,他身为三灵根修士,炼气时期夜以继日的修炼,时常一晚上都入定不了。
哪怕是在聚灵阵之中,他入定也至少在一个时辰之后。
如何能做到一炷香就入定,这般资质必定不简单。
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异常之处。
盛红衣一直直言半年要从炼气跨过筑基。
若是没有点把握和依仗,她也不可能说出这般的大话。
五灵根资质,修炼速度却是奇快,盛红衣必有旁的机缘。
只不过,盛坪无窥视之心,谁都有自己的机缘,他只要确定盛红衣没有走了什么不能走的邪门歪道便是了。
如今看她虽然是懒死了,但好在修炼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
这也是他对这个徒儿最恨铁不成钢的地方,这死丫头一点进取之心都没有,每天看她荒废自己这般好的资质和机缘,盛坪简直是痛心疾首。
不过以后不会了,盛云涛身为族长,胆大包天,做出这种危及全族一事,盛家势必要进行一番清洗。
盛坪半睁着眼,眸色冷清无情,毫不动容。
这种清洗是必然的,这好比是一个人在身体的致命位置长了一块腐肉,如今切掉,虽然伤筋动骨,但如果舍不得这点子筋骨,再等下去,没得可就是命。
盛家值此生死存亡之际,盛红衣无论是作为盛家人,还是作为盛家大长老的徒弟,她都没资本能继续懒下去了。
他会好好鞭策她的。
盛坪慢慢阖上眼,自己也逐渐入定。
还别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也是他的机缘,收了个宝藏徒弟。
如今,他能感觉到徒弟在修炼之际,这整个院中的灵气都很是活跃。
连带的,也引动了他周身的气机,使得他今天修炼也甚有所得。
嗯,把徒弟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简直是意外之喜。
最好的师徒关系合该是这样,就应该共同进步才是。
盛红衣自是不知道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实则在盛坪面前马甲掉的七零八落的。
也幸好有这么个师父愿意护着她,否则,江湖险恶,许是哪一日真就被生吞活剥的连渣都不剩。
她此时看似在入定,但逐渐的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她觉得她好像被魇住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从前那般入定之后,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情况。
她如今这般好似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就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在修炼,但,她却能同时清晰感知到她屋子里的一切,连一粒微尘被风吹起,她都没有错过。
但,她又醒不过来,她觉得她在做梦。
识海之中,乃是一片血光世界。
她先是“看”到一片浓郁的血色,断肢残骸遍地,周边连喘息声都清晰可闻。
她好像在奔跑,视角就是她眼睛所看到之处。
喘息声也是她力竭发出的。
她不知道在跑什么,但身后,似有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她感觉不到身后是什么在追她,无论是眼睛还是神识,都看不到身后有什么!
但凌乱又沉重的脚步声她却能听到,甚至随之而来的还有越来越浓郁的血味。
同时,她“内心”深处涌动着担忧,似乎怕被追上,又似乎,还有一种悲戚的情绪弥漫在她全身。
脚下,她还在不停的跋涉奔跑,可是她似乎拼尽全力,也不能阻止身后追兵的临近。
喘息声更大了。
外界的盛红衣已经能感觉到,此时,梦中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突然之间,那喘息声之中,传来一道声音:
“小妹,你放下我,赶紧走,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去的那个秘密……秘密基地。”
“你……去那边,姐姐相信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够躲过去的。”
说着话,声音已经逐渐虚弱到几近无声的气音。
然,那声音还没有停住:
“小妹,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你驮着我,只不过是负担,你快走,再也不要回来了,若是有来世,咱们还做姐妹……”
声没,连最后一丝气息都没了。
盛红衣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炸了,瞬间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