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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将这句话吹进所有人耳里,大家都有些愣住。

父亲?无量山人的父亲?

今年已经九十九岁的无量山人,他的父亲该是有多大年纪……

等等!

大家的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该不会无量山人的父亲是计无极吧?

一时间,所有人表情古怪,好像吃到了不得了的大瓜,脑瓜子跟着有些滞缓,连手上应对的速度都变慢了。

而那些被蛊虫影响到的人,却没有这个烦恼,因为他们完全被夺去了神智,由不远处的蛊婆婆所控制。

蛊婆婆就像是蛛母,指尖延伸出无数条丝线,每条丝线的尽头都控制着傀儡。

很显然她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以至于忘情地眯起眼睛,唇边笑容得意而张狂!

在她的掌控下,所有傀儡都越大越猛,完全是不顾及性命的以伤换伤的打法!

在这种攻势之下,稍有不慎就会受伤,又哪里敢走神呢?

于是,很快没人再去想无量山人跟计无极的关系,个个慎重应对起来。

身后打得热火朝天,计无极身周却是清冷无比。

他面不改色,没有因为计无极戳穿关系而窘迫:

“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太多年。”

计无极笑得肩膀都震动起来:

“真是了不得,当初的小无量长大了,都知道弑父了。无量,你该知道我对你恩重如山吧?我可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继承人?”

无量山人冷淡表情终于龟裂,眼里充满了讽刺和恨意,

“应该是你的傀儡和玩具吧!只要有一点不符合你的心意,你就会下死手!”

计无极惊讶地抬了抬眉:

“你这是……嗯?难道你还记得当初那个小丫头?”

无量山人字字泣血:

“她不是什么小丫头,她有名字,她叫白芷!”

想当年,计无极还不是现在的少年模样,而是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在平常人的眼里,两人当真如父子般。

他也不知自己不过是计无极笼中逗趣的小鸟儿,真把计无极当成亲生的父亲去敬仰崇拜,从未怀疑过计无极的任何行为!

那时世道动乱不安,他偶然间救了个落魄闺秀,两人从克制守礼,到相知相爱,用了大概一年多的时间。

随后他更是高高兴兴地告诉养父,自己准备娶那个名为白芷的姑娘。

养父为他欣慰,还特意准备聘礼等物。

没想到,有一天他从外回来,没在家里找到心爱的姑娘,只看到满地的鲜血。

养父说:‘……之前抓的药跑了,就临时用她替上了,没关系,我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

如此轻描淡写、不以为意!

但他却比谁都清楚,所谓的“药”根本不是真正的药材,而是人!

是养父用来修炼邪功的燃料!

那瞬间,他几近疯狂。

不敢去想象那个柔弱美丽的姑娘临死前,会不会怨他、憎他,恨不得从未和他认识过!

但是养父很是不解他那么大的反应。

就连到现在,计无极也仍然不明白:

“一个女人而已,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无量山人嗤笑道:

“你当然不懂,因为你已经不是人,而是魔,人人得而诛之!”

说着,他徐徐拿出藏在袖中的天雷法印,隐隐电光噼里啪啦闪烁,倒映在无量山人那冰寒彻骨的眼底。

无量山人知道,计无极修炼的邪法特殊,乃是上古秘传,不仅能让人延续寿命,并且会在修炼过程里越发年轻。

这套功法的最终目标是修炼至幼童婴孩状态。

越是接近人之本初,就越发强大。

现在的计无极,是二十不到的少年模样。

也就是说,眼下的计无极,就是他数百年生命里的最强状态!

以前的计无极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不可攀越的巍峨高山,那现在呢?

无量山人懒得深想。

因为他只有一个目的——

杀死计无极!

轰隆隆!

天雷翻滚,暴雨骤至!

天地间都好似笼罩在沉闷肃杀的气氛之中!

计无极的黑袍身影,和无量山人白中渗了血的身影,也就此正面交锋!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大战就此打响!

……

风雨飘摇之下,就算是这座千年道观,也不能将所有危险排斥在外。

驻守在道观的这些日子,玄门中人不知道为道观加持了多少防御阵法,布下了天罗地网,确保就算是计无极亲自前来,也能防住至少一刻钟。

否则整个玄门不会中坚力量倾巢而出,放任最应该守住的岁岁在这里。

只是,情况仍然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没有邪修能靠近道观,尤其是核心那座院子。

但是却有密密麻麻的蜈蚣、蝎子、蜘蛛等等毒虫从下水道等缝隙里钻出来,被指挥着冲向这座院子!

最先发现的人是守在门口的初砚闻墨兄妹俩,两人反应速度很快,有条不紊地抛出手里存的一沓符咒,火攻水攻齐齐上阵。

动静吸引来屋内的其他人,闻池和凌家人发现这个情况后,果断分散开来,将岁岁牢牢护在圆圈的最中间。

而岁岁身边,则有闻舒庭于既明和小山陪伴着。

两老就算修炼入门,到底比不得那些年轻人身强力壮,上去也不过是送菜。

其实当初初云苓闻煜都问过要不要将他们送走,可闻舒庭于既明坚决不同意,说是一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老两口都是年过七十的人,对生死已经看淡。

头顶天雷阵阵,身周毒虫如潮。

他们一左一右坐在孙女身边,仍然能笑着哄岁岁:

“瞧瞧,多热闹,跟拍电影似的,岁岁之前看仙侠剧是不是也这样演的?”

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淡化岁岁的恐惧感,不至于此后记忆里留下阴影。

岁岁睁着那双无辜水灵的眼睛看着爷爷奶奶:

“这些都是因为我吗?”

老两口脸上笑容微僵,又迅速劝道:

“怎么会呢?”

岁岁把小脸儿埋进小山厚厚的毛发里,喃喃着:

“我知道的,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子。”

她闻到了很多人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