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领路人身后,许秩穿越帐篷的间隙和来往的军人,走到了驻扎地较为中心的帐篷里。
这个帐篷应该是最大的一个,许秩不知道是如何搭建的,看起来不像是帐篷,倒像是一间较为简洁的房子,底层的天气阴云密布,打开门走进去后房间内的光线倒是相当充足。
门被打开之时,房间内的人多少都侧目看向门口,在看到进来的是一个完全眼生的少女,甚至还坐着轮椅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但没有人开口问什么,这些穿着制服的人围着坐在一张圆桌前,圆桌中心正播放着某个画面,看起来像是实时直播。
画面里的内容是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在突击某个地方,其中偶尔闪过一些制服略有不同的军人的身影,他们手中却并未拿着枪,许秩猜测这几个制服不同的或许是超凡者。
应付一个连环杀人犯,出动如此多的兵力,可谓谨慎。
最初与许秩接触的女军官用手指了个位置,是在圆桌后方,那边也有不少人坐着,看起来身份要比坐在圆桌上的人低一些,而许秩则被推到他们的旁边,占据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房间里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的,除了偶尔圆桌上的人会随着画面的进展讨论几声。
许秩能察觉到,即使大家看起来似乎注意力都在画面的突击直播中,但还是有审视的视线隐晦的落在她身上。
是想看她对直播中的画面是否有所反应吗?
许秩倒是无所谓,她只专心看着直播中的画面,她也对“凶手”的真面目感到好奇,并且,她完全不掩饰这种好奇。
看画面,这似乎就在她们居住的贫民窟不远处,应该是在最近的那个工厂与平民窟之间的位置,那里有一些建造在路边的棚子,亦或者住在工厂堆积在路边的巨大管道之中,这里基本住的都是一些不愿意工作也不愿意努力拾荒,彻底开摆的底层人。
这里可谓是底层最肮脏也最堕落的一个区域,对比起这里,祁言心所住的贫民窟都算的上井然有序了。
大家更多的把这里称呼为“老鼠洞”。
随着直播画面中的军人们一步步突进,许秩在画面见到了许多骨瘦嶙峋随意躺在路边的拾荒者,他们的神情大都带着一种荒诞的平静,冷眼看着这些几乎从未在这里出现过的军人从自己身边路过,也不会对此感到好奇,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激起他们的欲望。
许秩在想,这些人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很快,画面中的军人锁定了一间房子,将其四周都围了起来,随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踹门突了进去。
底层的天气一直不好,街道上本就阴暗,在这种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更是宛如夜晚,头盔上的战术手电能为漆黑的房间带来些许光照,但依旧有部分黑暗的角落没有被照到。
也是在突进人员陆续进入房间内的瞬间,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黑红色的刀刃自黑暗中伸出,直直穿刺了防御性极好的作战服,在接触到血肉的瞬间,刀身红色的纹路微微闪烁,作战人员体内的血液飞速流逝,下一刻,当无数子弹朝着这个方向射来之时,刀已被悄无声息的抽走。
正在监控这场突击的人都沉默了,就连许秩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当然,其他人是惊讶这柄突然从黑暗中伸出,看似轻飘飘却直接穿刺突击队员身体的一击,而许秩则是在惊讶这柄刀看上去如此熟悉。
这不是她的刀吗?!
“底层居然还有身手这么好的人?”
圆桌上,有人问出这个问题。
“那把刀有点不对劲吧,至于人,如果身手真的有那么好,怎么会一直住在这种地方等死?”
女军官的声音响起:“他恐怕是在这段时间有了什么奇遇。”
许秩想到了祁言心跟她讲过的工厂旷工事件,其他人不清楚,但许秩知道,这把刀是具有“成长性”的,不光是刀本身,握着刀的人也会受到刀的影响。
根据这个人所住的地理位置,恐怕那些旷工的人也是在上下班的路上被他截杀了吧。
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刀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深,最终完全堕落成刀的俘虏,现在应该是刀在使用人,而不是人在使用刀。
许秩不相信一个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能有足够强的意志力压制住这柄刀的邪性。
现在,他应该也不是算是普通人了,被刀污染的人,估计会堕落成【杯】的信徒吧。
而且应该是最低级的那种,毕竟从他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出,智商不高。
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不知道跑,被人围捕了居然还想着杀人,怎么说呢,让许秩有种看见“熟人”的感觉,这熟悉的感觉,久违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许秩还未曾听到任何【杯】的消息,联想到目前已知的讯息,联邦是用来关押【杯】的至高存在所创造的监狱,但关错了,外界或许...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那么在他们眼中,现在这个世界应该没什么【杯】属性超凡者吧。
也不知那位真正的至高存在如今躲在什么地方筹谋布局,但今天显然这位杀人犯要给现实世界的人们一点小小的【杯】属性震撼了。
一颗照明弹被扔进这间漆黑的房子里,突击人员都带着护目镜,并未造成什么影响,除了那位一直躲在黑暗中窥视着的杀人凶手。
被照明弹的强光刺中的一瞬间,一道沙哑又难听的尖啸自角落里的人口中发出。
在看清他“真面目”的一瞬间,在场的突击队员与正在监控突击的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还能算得上是“人”吗?
他没有头发,似乎都掉光了,看起来应该挺高的,但佝偻着身躯看不出具体身高,整个人消瘦的可怕每个关节处的骨头都清晰可见,身上似乎堆满了陈旧的污垢与干枯的血液,让他的身体化作一团肮脏的黑色。
诡异的是,就连他的眼珠也是黑色的,唯一颜色不同的地方大概只有大的不正常的脑袋上冒出的一根根仿佛快要爆裂的红色血管。
而他手中拿着的,便是那把黑红色的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