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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行的话刚说出口,此刻却没办法走了。

前去开门的人是距离靠的更近的许秩。

打开门,这道陌生声音的主人出现在门外,是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年轻到大概是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少女。

单从外貌看,许秩甚至觉得她的年纪要比自己还小一些。

但超凡者向来不能以貌取人。

是的,只见一面,许秩便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超凡者,不是信徒。

她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似乎带有同类的气息,可她是大主教,这气息可以蒙蔽其他信徒,却绝对无法蒙蔽她,在她的视野中,可不存在对方这样的“下属”。

至于同为大主教...那就更不可能瞒得过她了。

所以,这位,大概就是她刚想要出去寻找的那位潜入莲城的超凡者。

这算什么?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甚至都还没出门,对方就直接送上门了。

许秩神情看似平静心中却已经警惕到顶点,她表面疑惑的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面前这位看上去模样像是少女,实则已经不知道多少岁的“少女”一脸俏皮可爱的回道:“我想,我是来找你的。”

旁人会被信息蒙蔽,误以为莲城内没有大主教,可代行者却不会。

更何况,她的朋友还是那位【灯】,早在她出发之时,便已经给予了她提示。

“请人进来谈吧。”

后方祁言心拿出新的茶杯,看着门口僵持的两人淡淡道。

许秩闻言有些无奈,很想问她在想什么,怎么可以把危险人物放进家里,但一想到最近祁言心堪称躺平等死的心态和自己如今的身份,又只能忍住这样的心情。

她稍微回头,看到的是祁言心一脸平静的看向她和这位超凡者,而门口的超凡者似乎感知到她的犹豫,语气颇为友好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许秩微微挑眉,不信。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不可能忽然一言不合暴起打对方一顿,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时间与环境不对。

在这里打起来,她很难保证自己能管好祁言心。

于是她只能侧开身:“行,进来聊吧。”

总之,先看看对方打算做什么。

超凡者走进房间里时,眼神中带着并未收敛的好奇和打量,尤其是在看向祁言心时,这份好奇与打量更是浓厚了一些。

但她确实如她所言一般似乎不是来找麻烦的,甚至颇为“乖巧”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喝了一口祁言心给她倒的水。

这样的举动,更让许秩确认,她便是那位代行者。

毕竟,但凡对自己的实力没那么自信都不敢做出这样随意的行动。

可她看似“无害”的打量,却已经是十分危险的举动了。

许秩将门关上回到屋内,祁言心也不问她怎么不走了,只是平静的给她也倒了杯水,这显然让这位超凡者感到意外。

她仔细端详着祁言心和许秩的一举一动,许秩懒得做什么心理博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这位代行者大概是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信徒,许秩虽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总归进入莲城肯定有她的目的。

许秩并不想帮【杯】打工,假如这个代行者懂事点,她也不是不能行个方便,当然,得有个合理的借口。

当然,最关键的是...

只有她一个人,这具灵躯还真不一定打的过一位状态没出问题的代行者。

虽说是大主教,但大主教与代行者之间并非是能正面一对一的存在,大部分时候,大主教的能力其实略逊色于那些代行者们,但大主教与【杯】的联系非常密切,关键时刻,得到【杯】的赐福,或许会产生一些惊人的变化。

并且【杯】还有教皇,而教皇对于代行者而言,都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这样的前提下,她实在不想自己就先跟代行者一对一的打起来。

太吃亏了,无论哪方面来说。

对于许秩的开门见山,超凡者表现的似乎有些意外。

“你们现在是这种说话风格吗?”

她的语气有些新奇。

许秩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想你口中的你们应该说的是那些早就死去的老东西了。”

代行者的眼神变得微妙,她怎么觉得,这话好像是在内涵她?

电视机里还在放着无脑的爱情剧,祁言心看的颇为专心,对身边两人的谈话没有半分兴趣。

许秩有时候真不明白祁言心怎么喜欢看这玩意。

被内涵了,代行者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活泼可爱的模样道:“我只是进来看看,暂时不打算做什么,别这么紧张,也别敌意这么重,你看起来并不想和我在这里打起来,不是吗?”

许秩的神情倒不像是害怕,此刻更是直接不赞同道:“我不是紧张,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了。”

真的太麻烦了,打乱了她的摆烂大计,让她不得不暂时支棱起来解决问题。

“而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秩有些不解。

两人互相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却也不拆穿,而是说着谜语。

女孩笑着回道:“有高人指点过我。”

说着,她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许秩一眼:“但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我们先要打一架才能好好谈谈。”

以往这种话都是许秩来说,还真是新奇,她头一次站在了另一边的立场上。

“不过,能直接好好谈谈肯定是最好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颇为感慨:“上一次和你们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交谈,还是很久之前了。”

这句话中的你们,显然指代了整个【杯】,而这句话也暴露出,曾经的【杯】似乎与其他属性和平相处过。

“你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于具名者而言,知晓对方的“名字”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这位看上去年轻实际上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的代行者大人感叹过往的时候,许秩的思绪已然有些飘忽。

对方在询问她的“名字”,这个问题暴露了许多问题,譬如,对方似乎不清楚她们这一代大主教的称号都是些什么,不然早该通过观察判断出她是【懒惰】。

在这一点上,许秩并未多做掩饰。

同时,她在思考,假如有必要,她有几分把握把对方留在莲城?

又需要大概付出些什么代价?

别看这会她和女孩似乎交谈的还算和平,甚至对方还能一脸怀疑的聊起一星半点过往,可自从见面开始,紧张的氛围早就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了,无论是言语动作亦或者表情,都充满着试探与不信任,但凡有任何一方表露出半点异动,现在都不是这么和谐的场面了。

对方必然也是高度警惕着她。

有什么办法能在不危及灵躯和祁言心的生命前提下解决掉这位代行者呢...?

“...你在发呆?”

女孩察觉到了许秩的心不在焉,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许秩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抱歉:“我在想事情,没听到你刚刚说什么,能重复一下吗?”

实际上,她听到了,也在警惕着对方,但外在表现看起来似乎是在发呆,许秩也懒得解释,总不好说“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想怎么杀你”这种话吧?

代行者大人沉默了一瞬,将许秩的话认为是对名字询问的婉拒。

越是强大的超凡者,其真名便越具有神秘性,尤其是【杯】的大主教们更是特殊,如果不是对方亲口告知,旁人很难透过超凡手段知晓他们的名字。

但哪怕是大主教也无法避免具名的规则,所以他们总是早早就开始大肆宣告自己的名字,但这一代的大主教们,却意外的...低调。

虽然这也与他们才刚刚出现有关,但哪一次,不是这些家伙刚出现,就高声嚷嚷自己的名号试图让全世界的人都知晓?

这疑点也是她需要探究的目的之一。

“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将莲城搞成这样的目的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

意识到将许秩拉入自己的谈话节奏中来这招完全行不通,她干脆也开门见山的问出了真正想问的话,而这也回答了许秩此前的问题。

“这个啊...”

许秩的面容露出些许为难:“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对方一脸见鬼的神情,看上去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许秩觉得可以理解,如果她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听到这么鬼扯的一句话,肯定也不会信的。

但她可是很难得的说了十成十的真话啊。

“才第一个问题你就说不知道,这样很难继续聊下去啊。”

女孩的话语似乎有些无奈,细品之下,又透露着几分火药味,似是威胁又似是玩笑。

这也不奇怪,毕竟从一开始许秩就觉得的“只是聊聊”完全是鬼话。

在见面的第一瞬间,或者说,在敲门声响起,甚至更早,在察觉到有人侵入莲城的时候,许秩便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一战。

在她看来,如今不过是战前的虚与委蛇,互相试探,许秩愿意耐着性子跟她鬼扯,也不过是不想在这里打起来,以及,她确实有很多想通过对方知晓的事情。

不过,对方愿不愿意告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许秩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让这位代行者心甘情愿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可惜,如果本体在这里,这件事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但灵躯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思索间,她回道:“这可不是我撒谎,你来的时候没瞅见么?我甚至没管过这城里的事情。”

许秩已然在脑海中想好了办法,有大概六成把握能将这位代行者留在莲城,并且已经决定好如果一会谈的不开心,她便考虑将人引走直接打一架得了。

在这勾心斗角互相试探,多麻烦啊!

许秩的话音落下,对面代行者的神色间也多了几分思索。

哪怕她进入莲城后便直接前来寻找“大主教”,却也不是没将莲城的情况收入眼中,再加上还有之前的情报,足以得出,莲城内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力量出来主持大局,而是放任信徒们自由生长的模式。

思及此处,代行者更加不解了,从行为举止到言行,她真的完全看不透这个新生的大主教有什么打算。

但相信对方说的是真话?

这很难。

对于【杯】的不信任早已被深深刻画在心底,但...他们代行者对于【杯】倒是没有其他普通民众那般嫉恶如仇。

更像是在看待一个相当难对付的对手。

“那你知道什么呢?”她换了种问法。

许秩看着她,并不回答,而是开口换了个话题:“我一向不喜欢被人单方面的质问,不如我们换个问法,你回答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再告知你我知道什么,如何?”

代行者没什么意见,点头道:“可以。”

反正她自己有权决定说什么不说什么。

而在许秩提出这个方式,并且对方回答了“可以”之后,空气四周的超凡能量仿佛被什么波及,略微活跃了一瞬。

这边是超凡能量在“记录”强大超凡者的一言一行。

不夸张的说,到达代行者这个层次后,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话,都可能具备某种能量,因此,他们几乎从不说谎,也不会口出狂言。

“那么,我想知道的第一个问题,你们当初是如何杀死...我主,又怎么确定祂已经死了的?”

许秩是在明知故问,但问的,确实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一个答案。

两人说话并未背着祁言心,祁言心也听到了这问话,但本该令普通信徒无比激动甚至厌恶的话题,她却没什么反应。

这件事,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隐秘,但对话的双方一个是代行者,一个是大主教,双方也都算某种意义上的“当事人”,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都快以为你完全不关心这些了,看来,你果然还是信徒啊。”

代行者先是这样感慨了一句。

她完全误以为许秩是在关心她的“主上”了。

许秩觉得她的感慨实在有些多了,或许这便是人上了年纪的缘故?

希望她到千年这个年岁的时候,不会出现这个毛病。

随后,对方在许秩的期待中,给出了她一直依旧的答案。

“杀死一位神明哪有那么容易?”

“我们首先做的,是封印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