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灯】的话,许秩并未对祂的想法发表什么意见。
只是思索了一瞬问道:“所以,其他代行者也和你一样吗?”
“也只是神明们的一具分身?”
【灯】似乎有些意外许秩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在她看来,比起现在的局势,这并不是那么要紧的问题,知与不知也不会影响什么。
但她还是回答了许秩的问题:“是的,但并不完全只是分身。”
“我们会选择最接近我们的超凡者降临在她的身体中,平常她还是她自己,但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直接操控,虽然限制诸多,但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也是神明维护平衡的一种方式。”
道貌岸然。
这是许秩对此的评价。
什么维护平衡,什么守护人类,其本质,不还是“控制”吗?
但也因此,许秩知晓了些许从前感到不解的事情。
那些代行者们为何没有选择拼死逃命苟活,而是就那么顺利的死去了,原来背后还有这些神明在作祟。
而【杯】杀死代行者献祭他们的血肉与灵魂,并且要求活的...必然是因为代行者与神明之间的那份联系。
看来,【杯】还准备了一些后手。
知晓了想要的信息,许秩便看向【灯】直接问道:“你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灯】并未回答,只说:“你无需管我在哪,我也不会出现阻拦你,更不会参与你们之间的争斗。”
许秩心想,这可不行,你不出现,我的计划怎么完美的实施?
“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灯】闻言有些意外。
“什么忙?”
“我虽暂时与杯结盟,但我并不信任祂,我需要你去帮我看着祂,告诉我祂做了什么,在祂准备找到我之前提醒我。”
“你既然已经厌倦了争斗,又认为我可以破此局,对我抱有期望,那怎么能只做壁上观呢?”
“你得帮我。”
许秩可不管这些话是不是有道理,她必须确认【灯】与【杯】的踪迹。
【灯】思索了一会,又叹了口气。
“你想利用我牵制其他人,再顺便杀了我?”
语气是轻柔的问句,但显然,她不是在询问,只是将许秩的想法说了出来。
被“询问”的少女全然没有被戳中后的慌乱,她甚至笑着点点头反问道:
“不可以吗?”
“我不光是想杀你,你们每一个,最好都能快点死掉。”
“我需要更多的能量,也需要更安全的环境,只有我一个人,很难成功,你想要让我结束这一切,你就得帮我。”
“至于我能不能杀死你,这谁说得准呢?”
“你要拒绝我吗?”
许秩直视着祂,想看看这位【灯】是否会因为自己并未太过遮掩的杀机而选择退避,如果她拒绝,那这位【灯】大概也在漫长的生命中被权与力所腐蚀了。
便远不如她曾经见过的那些【灯】属性超凡者了。
“我不会拒绝你。”
【灯】如此回答。
随后,祂看到了许秩略有些诧异的目光,笑了笑道:“你觉得我会拒绝?”
“比起纷争不结束带来的祸患,我的生命实在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如果你觉得你能杀死我,那你就来试试吧。”
随后,【灯】微微抬头看向漫宿的天空,她的右手掐出几个复杂的诀,金色的眼眸中是独属于【灯】的规则符号快速闪过,不过几息,她似乎知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在身影消散时,她的声音也传入许秩耳中。
“请加快步伐吧,时间不多了。”
【灯】的身影消失,而许秩的脑海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现在只需要找到杯在哪了。】
是灵躯,也是游戏机的声音。
“是啊,这个任务可就交给你了。”许秩语气轻松,颇有些终于不用自己亲力亲为的欢快感。
游戏机虽因为各种原因诞生了独属于她的意识,但本质上,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天赋回路,甚至她的灵魂,都称得上是许秩的一部分,因此,她可以与许秩轻松的做到“脑内交流”。
“你可不要偷懒哦!”
【知道了,资本家小姐。】
游戏机那与她极其相似,说话的语气却又截然不同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不用再拿出游戏机看字幕能直接在脑内交流显然方便了许多,而与游戏机的简单对话,也让许秩原本略有些急躁的心重新平复了下来。
她开始朝着之前隐约察觉到的【辉光】所在地前行。
那个位置并不准确,或者说,即使她已经进行了浅层的共鸣,也无法准确定位到辉光,只能模糊的感知到大概所在的位置。
漫宿中没有天气变化,也不会有明确的“时间”流逝,更没有什么地域划分,在漫宿中一切似乎都是既定的,一切都是停滞的,哪怕你看到风在吹,听到虫鸣鸟叫,可当你久久停滞在此地,就会发现,这阵风,这些虫鸣鸟叫,甚至天空中流动的云都是那么的熟悉。
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次完美的复刻。
但这并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哪怕许秩察觉到漫宿中的一切都并非真正的“鲜活”,甚至仿佛是会规定好该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变化,这里的氛围依旧令人感到舒适。
或者说,令“超凡者”感到舒适。
而当她试图朝着【辉光】的方向走去时,这种“舒适”的感觉却在渐渐消退。
随之而来的,是“压力”。
无法说清这是从何而来的压力,漫宿的四面八方,又或者自她的心底,她的脑海深处,一种无形的恐惧开始蔓延。
仿佛人类面对最原始最无知的恐惧,哪怕到达许秩这样的境界,早已不会轻易被情绪动摇,甚至能克制自己的潜意识,她却依旧发现,随着她一步步靠近,她的手指竟产生了些许不规则的颤抖。
那是连她都无法控制的,身体的本能。
这具由辉光碎片规则铸造的身体,本能的开始恐惧它的源头。
一切力量的归属,世界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