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站在宴会厅的角落搂着他漂亮的老婆看戏。
柏影惊讶得张开了嘴,想问贺淮清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柯琪她弟怎么成傻子了?她爸又怎么去世了?阿彪向来最向着柯琪,简直就是唯命是从,怎么现在居然反过来跟她作对了?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不过她其实对柯琪那乱七八糟的家事也不是很感兴趣,为了避免自己的三观被一次次震碎,最后她还是决心闭嘴,安静地跟贺淮清一起吃瓜。
柯琪为了挣脱阿彪的手,使劲挥手往后退,正好不小心撞到了柯震天的轮椅,轮椅稍微往前行进了一小截,撞到了前方的椅子靠背,他怀里抱着的骨灰盒也被震开了,黑色的盖子顺着柯震天的腿滑落到了地上。
幸亏众人此刻都离他们远远的,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盒子里东西,不过下一秒他们就惊呆了——
只见轮椅上这个傻呵呵的男生愣愣地低头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又看了看地上跟人扭打着的他妈,嘴里忽然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加油!”
然后他伸手从盒子里抓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学着刚才阿彪在大厅挥洒纸钱的动作,将手里的骨灰朝她们的上空扬了出去。
这下子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住了,柯琪她妈和蒋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撒了一身的白灰。
柯震天笑呵呵地撒了一把,觉得颇有意思,于是又伸手进去掏了一把又一把,接二连三地对着天空扬手撒了出去,嘴里还兴高采烈地叫嚷着:“飞飞!飞上天去!”
洋洋洒洒的灰尘在大厅中央缓缓飘下,所有的来宾们都紧紧捂住口鼻连连继续后退,幸亏这几人是单独站在大厅中间的位置厮打,宴会厅的范围也足够大,其他人基本没有受到波及。
灰白色的颗粒绝大多数都落在了柯琪、柯琪她妈、蒋芳和阿彪四人身上,除此之外,唯一在附近站着的王德宣也被波及,平白遭受到了无妄之灾。
他吓得一下子往后弹跳了一大步,甚至都来不及骂人,连忙脱掉自己的上衣掸干净自己头上身上的灰尘。
贺淮清反应极快,早在骨灰盒盖子落地的瞬间,他生怕柏影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就已经从身后紧紧捂住了她的眼睛,干脆利落地将她转个身,把她的脑袋整个按在了自己怀里。
也幸好如此,才避免让柏影看到如此炸裂的一幕。
柏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只听见耳边安静了一瞬,然后以几个女人的声音为首,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阿彪连忙夺过柯震天手里的骨灰盒,捡起地上的盖子匆匆盖上。
骨灰雨终于停了下来。
地上的两人再也顾不上打架了,表情扭曲仿佛触电一般尖叫着站起来,疯狂想要抖干净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灰。
最遭罪的就是柯琪,她不仅站的位置离柯震天最近,而且还穿着极其蓬松、花样繁琐的大裙摆礼服。那散落下来的大量灰尘落在她的头纱和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摆里,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可能清理干净。
她惨叫着一把扯坏了连接着裙子的头纱,声音既颤抖又惊恐:“报应,这一定是我爹给我的报应。”
才刚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宴会厅里休息室的王家四人听到外面的尖叫声,王德文连忙起身先走出去看看情况。
他还不知道众人在惊慌什么,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么多灰尘。
王德宣一见到他哥,仿佛找到了救世主,带着满身细小的灰尘地扑过去跟个小孩一样向他哥告状:“哥!那个小王八蛋居然拿他爹的骨灰撒我!我要弄死他们,快帮我弄死他们!”
王德文大为震惊,立刻往旁边站了一步,让王德宣离他一步远。本以为撒纸钱就已经是在挑战他们王家的极限了,万万没有想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几人竟然会将宴会现场闹成这样!
不过,王德文好歹也是年近四十的成熟男人,又协助他爹操持企业这么多年,于是很快就镇定下来,站到宴会厅的台上去,拿着话筒开始主持大局。
“各位来宾,今天真是非常不好意思。由于订婚宴发生了我们也意料之外的事件,很抱歉,今天我们只能宣布终止宴会,还请大家先行打道回府,改日我们王家必定向各位亲自登门道歉。”
然后他想了想,又苍白无力地补了一句:“另外,希望今天宴会上的事大家能够替我们王家保密,在下代表我父亲感激不尽。”
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今晚订婚宴上的闹剧肯定即将传遍他们王家的整个社交圈,即使不发酵到网上,也免不了即将成为业内所有人最近一段时间津津乐道的谈资。
更何况,来宾们的愤怒简直远超王德文的想象。在座的一个个都是人精,把这件事情从头开始仔细揣摩,就知道他们王家一定是因为什么跟贺淮清结下了梁子,才被他安排了这么一出闹剧,当众给人难堪。
与贺淮清结下梁子,不就等于是跟整个贺家作对?日后的王家还会有好日子过吗?所谓墙倒众人推,王家这堵墙还没正式倒下呢,来宾们一边匆忙离开这个晦气的是非之地,一边回头纷纷开始指着王德文和王德宣谴责起来。
“你们王家太过分了,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道歉什么的就免了吧!从今往后我们两家不用再来往了。”
“没错,真没想到参加个订婚宴都能惹一身晦气,咱们两家的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我也是,以后划清界限吧,跟你们王家不会再有半毛钱的关系。”
贺淮清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他们这样说,更重要的是想向贺家表个态站个队,免得往后一不小心被王家牵连,波及到自家的生意。
王德文自然听得出众人的话外之音,却也无可奈何地只能铁青着脸站在台上。
柯琪浑身狼狈,看着鱼贯而出的来宾们,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指着站在角落的贺淮清和柏影,不知天高地厚地叫嚷道:“别人都可以走,但是你们不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