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乎了一夜,虽然得到了紫姑娘娘的赐福,却也困倦不堪,辞别之后,众人各自散去,萧业也回了书店。
“阿兄,紫姑娘娘请来了么?”
巧娘迎上前问道。
“嗯,总算有惊无险,有娘娘坐镇,宅子应是无碍,呆会儿去找人伢子,买几个丫鬟,再请个实诚的老妈子,先把宅子收拾一下,收拾好了,我们再去看看缺什么,买回来就可以住进去了。”
萧业笑着点了点头。
巧娘突然俏面一红,讪讪道:“阿兄,丫鬟能使着就行,没必要买太漂亮的。”
“哎,你呀,人小心眼倒不小,行,你说了算!”
萧业哭笑不得,揉了揉巧娘的脑袋。
“这……”
杜氏刚刚进来,就见着了这一幕。
巧娘羞窘交加,忙推开萧业,低着脑袋,摆弄衣角,不知所措。
虽然杜氏极其反对萧业与巧娘过于亲昵,可是见多了,也渐渐麻木,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能如鸵鸟般,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只要不真正的突破禁忌,得过且过罢。
“开饭了!”
最终杜氏什么也没说,只是招呼了声。
这一顿饭,气氛古怪,饭后,母女俩也不急于出门,坐店里听萧业说请神的经过,当然,渡劫之事不会说,平白让人担心。
可纵是如此,巧娘也紧张万分,杜氏虽然神色不显,一双妙眸也不自禁的紧紧盯着萧业。
“哎,业儿,你这样拼值得么,就为那所宅子?你已经是举人了,缓个两年也会有家业的。”
听完之后,杜氏叹了口气。
萧业暗暗摇头,牵涉到隋炀帝遗体的前朝秘事,踏进去就没法回头,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就算他发誓把秘密烂进肚子里,幕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接受紫姑进驻,正是趁着爆雷之前尽可能增强自己的力量。
而且隋炀帝遗体留在江都早晚是个隐患,一旦爆雷,全城都要陪葬,他做不到视而不见,总要想办法徐徐图之。
不过这些话不会对杜氏说,微微笑道:“机缘凑巧而己,一步步走了过来,好在不是没出意外么,我是解元,自是福缘深厚,婶婶不用担心。”
“解元公,解元公可在?”
萧业话音刚落,突然门外传来粗犷的叫唤声。
“呃?”
萧业站了起来。
正见铁无痕哈哈大笑着迈入大门,拱手道:“解元公,还可记得我老铁,我特意上门来给解元公贺喜啦!”
说着,向后猛一挥手:“抬进来!”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抬着两个红色大箱子进来,还有人吃力的捧着个小箱子。
“这是……”
萧业讶道。
“打开!”
铁无痕豪气的再挥手。
汉子们打开了箱盖,小箱子里,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白银,大箱子里,一箱是丝绸,另一箱是松江细白软布。
铁无痕大笑道:“解元公,这是一千两白银,五十匹锦缎与五十匹上等松江棉布,专做贺礼,还望解元公笑纳。”
丝绸十两一匹,五十匹五百两,松江棉布百两一匹,五十匹就是五千两,加上一千两现银,总计六千五百两!
巧娘与杜氏均是惊诧的望向萧业,谁会送这么重的礼?更重要的是,这铁无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萧业也道:“铁堂主,太贵重了吧,还请收回!”
“诶~~”
铁无痕猛一挥手:“解元公中了举人,莫非就不认我老铁这朋友了?不贵重,一点都不贵重,解元公若是不收,我和兄弟们转身就走。”
“也罢,那我就受了铁堂主的心意!”
萧业不再推辞,一般中了举人,除了投佃,还会有人送礼攀交,因蒋方一事,他对铁无痕的印象还不错,虽是草莽中人,却是真情真性,而且擅于审时度势,并不莽撞。
接下来,萧业把杜氏与巧娘向铁无痕介绍,互相见了礼,母女俩去后面煮茶,铁无痕又与萧业寒喧了一阵子,便从怀里取出一叠稿纸道:“解元公,这是我几个月来搜集到的苏候逸事,您看看?”
“哦?”
萧业接手里看去,记载非常零散,还有很多一看就是杜撰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史书记载的英雄事迹,又有几件没有水份?
“行!”
萧业点头道:“先留我这,我这几日写一副话本,五日之后,你派人过来拿走!”
铁无痕谀笑道:“解元公的西厢记传诵江东,再亲手为苏候编写苏候传,以解元公的名声,想必苏候苦尽甘来为时不远啦!”
“诶,千万别扯上我!”
萧业忙挥手拦住。
“呃?为何?”
铁无痕不解道。
萧业道:“苏候的神职已经被隋文帝剥夺,本朝也是承认的,我与苏候直接扯上关系不妥,不必具我的名,找人传唱足矣。”
“噢!”
铁无痕恍然大悟,说到底,萧业是举人,是朝廷体制中人,怎可能为一个邪神正名?
这无关是非,只是立场问题,不禁心里暗暗佩服到底是解元公,做事这般谨慎,将来必成大器啊,也深深庆幸自己这份大礼没有送错!
铁无痕这一坐下来,倒是不愿走了,萧业前世能上讲坛,可见口才是有的,在他眼里,铁无痕是迷途羔羊,自己是人生导师,有必要帮助铁无痕走上正道,各种鸡汤大灌特灌。
现代人对于鸡汤都有一定的免疫力,但古人哪里喝过鸡汤?
“世间诸多不平,抱怨何用?唯君子三省其身,砥砺前行!”
“创造而不占有,功成而不自居!”
“天高又怎样,踮起脚尖,你会更接近阳光!”
一碗碗鸡汤灌下,铁无痕大受触动,生出知己之感,就在他沉浸于鸡汤的玄妙中时,门外传来苍老的叫唤声。
“业儿呐,九叔公来探望你啦!”
萧业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愕然望向门外。
就见九叔公一袭田间老汉装扮,身板硬朗,拄着拐杖,风风火火的踏入店里,身后跟着萧温与萧良,另有萧义等几个年轻人。
萧业眉心微拧,本能生出不快,但还是站起来拱手道:“原来是九叔公,侄孙给九叔公见礼了!”
“免了,免了!”
九叔公大冽冽的坐下,却是眼前一亮,他看到了屋里摆放着的三口箱子,一箱银子,一箱绢帛,和一箱松江细软布,不禁咽了口口水。
随即把目光移向铁无痕,带有考究之色,问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