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沈幼宁顿时后悔了。
她轻咬粉唇,怯怯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太着急了。”
随后晶莹泪珠夺眶而出,眼泪从她洁白的小脸上一滴滴缓缓落下。
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已经让旁观的许多下人们心软起来。
最疼她的李文兰,率先开口劝导,安慰她没事的。
只有枝头的几只奇怪的鸟儿,还在叽里呱啦叫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三名兽医还是毫无波澜,他们都是有女朋友的人,见到这副情景只是铁石心肠。
沈幼宁的眼眶挂着晶莹的泪珠,洁白小脸满是自责,但她心底却很是快意。
她暗道:他的爱宠又怎样,拿什么跟我比,还不是都在怜惜我。
当然,是除了那几个兽医外,还有那个管家,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些兽医她没放在眼里,三个大男人眼底发黑,都有着跟那头熊猫同样的黑眼圈。
一看就是跟熊猫亲近,她已经不再把他们当人看待,应该叫他们“熊猫人”才对。
其实沈幼宁有所不知,这些下人们都不是照顾熊猫的,自然跟它不熟。
而祁淮景那些手下们,一部分跟着主子,一部分还在外面当职,哪有闲工夫天天待在宅内。
忽而,周遭传来井然有序的脚步声,一众的黑衣保镖疾步前来。
哗然声顿起,好事的些许下人已经感到不妙,纷纷离去。
沈幼宁还感觉奇怪,突然她美目一亮,就看到保镖后面那道熟悉的清俊身影。
多年未见,他看起来更加优秀了。
从那年耀眼夺目的少年,蜕变的更加清雅矜贵。
那人一身青色中式长衫,脖子上两个玉扣系的一丝不苟,眉目如画般精致,周身气质清贵。
他的容貌要比当年上学那会,变得更加好看。
是沈幼宁记忆里,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男人除了坐在轮椅上,她一时也找不出他有什么缺点。
她眼底流露出一抹痴迷,心脏处传来久不停歇的悸动。
这,就是她自小暗恋的人。
正欲上前说什么,只听男人冰冷的话:“沈小姐好大威风,一来就害得我的宠物成这样?”
他那双深邃的凤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透着一股冷冽刺骨的寒意,此时幽幽望过来,让沈幼宁不寒而栗。
“九哥,我……”
沈幼宁一向能言善辩,从小最懂得如何讨大人欢心,现在面对心心念念多年的男人,却有些情怯了。
无他,男人周遭气势逼人,眼神里透露的冰冷,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这想法让沈幼宁心塞不已,她瞬间脸色惨白,娇躯更是摇摇欲坠。
美人泣泪,我见犹怜。祁淮景却已收回视线,径直来到熊猫边上。
他的小猪闭着眼睛呼吸急促,熊掌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但身上和地上全是斑驳点点的血迹。
前几天刚给它洗的澡,今天一看又成了只脏小熊。
以往它最是活泼好动的个性,现在却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
祁淮景感觉整颗心都被揪起,他嘴唇紧抿着,眸底深色翻涌,眉眼间有戾气也有沉痛。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熊猫抬起眼睛,看到是最亲近的人,当即咧开嘴对着他笑起来,并且还吐着舌头。
似是想让他放心,在说自己没事。
几个兽医已经开始抹眼泪,直道:“小猪这么乖,怎么可能和狗打架。”
管家也在一旁看着,平常和善的老脸,现在却没有一点笑容。
祁淮景本来还在公司开会,一接到管家通知,就马上赶回老宅。
留下一众公司高层面面相觑,不知道老板最近这是怎么了,三天两头开会都这样。
老宅发生的事,已经从管家口中得知。
但那女人的片面之词,他自是不信。
他的小猪虽然偶尔贪玩好吃,但也只是个小孩子的性格,跟成年狼狗打架,绝无可能。
祁淮景冷着一张俊脸,又看向沈幼宁。
正欲开口,就听见他的母亲在一旁劝说:“小景,幼宁第一次来老宅,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沈幼宁适当挂上一抹歉意的笑,搭词道:“九哥,实在很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我的狗。”
李文兰是看着幼宁长大的,自然对比这才见过几面的宠物,要有亲疏之别。
她随即做主道:“既然小猪也没多大事,依我看,就这样算了吧。”
虽然李文兰对这个儿子百般愧疚,但碍于沈家,还有对于幼宁的一点私心,也只能委屈下儿子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祁母话语里饱含着维护之意,仿佛她两才是母女,而在她旁边的儿子反倒成了多余。
祁淮景不语,低垂的凤眸里,黯淡无光又燃着点点怒意。
良久,沈幼宁的心已是惴惴不安,就听见他低低笑道:“真是我的好母亲啊。”
李文兰心中刺痛,听出他话里夹带的讽刺意味,这才发觉自己身为母亲的失职。
她,竟然在帮一个外人说话,而冷落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正想开口补救,但看到儿子眉眼间的疏离之意,一时有些怅然若失。
沈幼宁看在眼里,暗自不爽。
祁母当年在政坛也是雷厉风行,这副伤神的姿态还从来没见过,果然人老了。
祁淮景不知母亲心思的千回百转,他轻启薄唇:“阿元,阿良。去把那条狗给爷宰了。”
话音刚落,除了沈幼宁,其他人反应如常,已经习惯了这位爷的做派。
沈幼宁大惊失色,那条狗是她花大价钱买的高贵血统捷克狼犬。
一身蓝黑毛发,帅气可爱的外表,又极其认主,陪伴她在国外多年,早就是亲密伙伴了。
“九哥,我的狗只是和它玩闹,才不小心伤到的,熊猫既然没事,我愿意出全部费用治疗,求你放过我的狗吧。”
阿良和阿元径直走向屋内,九爷说过的话是不会变的,他们不用理会这女人。
她水眸里泪眼盈盈,语词斟酌,小心翼翼,试图打动那矜贵冷漠的男人。
但祁淮景毫无波动,他对这贯会哭哭啼啼的女人,只有幼时几面印象。
后来上了学,这女人在隔壁班里,还每天跑过来,问他一些弱智的数学问题。
容三当时的表情,夸张又嫉妒,直道:“你这家伙真是好福气。”
福气?祁淮景可从来不觉得这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