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假公济私吧？
吃完饭，车间主任让几名工人将一辆检修好的新车，开到了大门外。
负责开车的还是王秘书，娄霖轩坐在副驾驶上绑好安全带，娄半城和杨国梁坐在后座上。
轧钢厂大门附近不少工人三五成群在闲聊，看到汽车车间的小汽车驶过，无不羡慕。
“以前弄上一辆自行车难上加难，后来咱轧钢厂自己生产自行车了，现在这过去多久，就有小汽车生产了？”
“娄董一回来，杨厂长脸色都好很多了。”
“这话怎么说？”
“之前车间主任可没少被厂长埋怨，后来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小专家，岁数看起来还没我家儿子大吧！娄董一回来，看这小汽车跑得多快？”
“娄董固然厉害，但是这汽车光娄董一个人也玩不转的吧？”
“杨厂长才是公方厂长，你们别在背后说这种怪话。娄董不在的时候，都是杨厂长在忙前忙后的。”
马华站在小食堂门口抽烟，他的工作算是稳定了，也没再有人拿他师傅傻柱的事情说事儿，但是他总觉得人不该忘本。
当初不是傻柱把他发掘带回轧钢厂，也没有他的今天。
他深知，只要娄董松松口，他师傅傻柱就能回来。
但是他提不起一点勇气来。
“看啥呢？人都走了。”
“岚姐，你知道我想找谁？”
“瞧你那个傻样，傻子都看出来了。傻柱自己作死，你可别以为自己亏欠他的。那是流氓罪，法院都判了，没给他一颗花生米就算老天开眼了。你可别犯浑！整个四九城你去打听打听，有哪家国营厂有轧钢厂这种待遇？年后你就可以转正了，也可以带徒弟了，可别在这个节骨眼儿的时候搞出事端来。”
李永超就是吃了花生米，刘岚男人虽然不着家，全家都当他死了，但是这个要强的女人还是撑下来了。
如果李永超当初不是自己作死，现在或许已经是副厂长了。
“谢谢，岚姐教训的是。”
“回去刷锅去吧！别让那些人抓到你的把柄。”
新能源车一路招摇着驶出西直门，最后在大领导家门外停了下来。
夫人早早就在佣人提醒下走了出来，一旁还跟着耿秘书几个。
“小杨来了，小娄也在啊？还有你啊，小小娄。”
小小娄是个什么鬼？
“伯母好，伯伯还没下班吗？”
“在屋里呢！老头子，你看看谁来了？”
大领导闻声拿着茶壶出来，将茶壶塞给耿秘书，一把把娄霖轩抱在怀里。
这怎么有种失散多年的感觉？
你管这叫来过一两次？
“小娄来了，快点请进屋里去啊！”
“小娄，留声机你懂修理吗？”
“哎，你这个人，小娄你别理她。”
“我会，我会修，大伯在家里没少教我的！”
“哎哟，真的啊？来，跟伯母走！”
夫人简直太喜欢娄霖轩了，拉着他就往楼上去了。
“你看看她，家里确实太久没有孩子的声音了。”
“那就让他有空多来几次吧！”
“听说组织上要给你安排新的住处了？多数还是在协和胡同那一带。”
“那感情好呀！那地方我熟门熟路的。”
杨国梁站在新车旁好久了，腰都酸了，大领导一眼都没看他。
“你们就是开着这个车来的？”
“老领导，您要不要上车兜一圈试试？”
“我就不搞这个特殊了，别传出去说我享受主义。”
“这话说的，您是帮我们轧钢厂测试新车性能的，怎么可以乱扣帽子呢？是不是有人说什么怪话了？”
“小娄，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谁人背后无人说，习惯就好了。”
“那也不能让那些人肆意诋毁您啊！您告诉我都有谁？我找他去！还就不信了！”
大领导一把将娄半城拦住，拖进屋里。
“你这个小娄，脾气急起来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杨国梁又懵了，您以前还说我的脾气跟您年轻时候一样呢！
“杨厂长，王秘书，先进去吧！”
“麻烦你了，耿秘书！”
“耿秘书，我就不进去了，坐在车里等就好。”
“辛苦你了，小王。”
耿秘书也不坚持，以前也是这么操作的。
不过他越看这新车越是喜欢。
“耿秘书，要不要开一圈试试？”
“领导身边离不开人，晚点吧！”
“小耿你去吧！老领导身边有我呢！”
最后耿秘书开着车带着王秘书和小翠去附近菜场买菜去了。
“伯母，你试试看，就是一些零件老化了，回头我给你找来换上就好了，没有什么大毛病。”
“哎哟，我的乖乖啊！你可真厉害！想吃什么？伯母给你做！”
“我不挑食，只要是伯母做的，我都爱吃！”
“哎哟，我的乖乖啊！晚上别回去了，住在伯母这里吧？”
“不知道大伯会不会说，我回头去问问吧？”
这小子已经成精了，懂得察言观色。
娄半城三个人在大领导的书房里谈天说地，娄霖轩就被带去了厨房帮忙。
“这新车现在遇到什么技术难题，你问过小娄了吗？”
“主要还是蓄电池的容量问题，技术上我们已经远超世界先进水平，目前就是油电混合系统研发后，就算忽然没电了，也可以使用柴油或者汽油继续行驶。”
“老领导，最高时速比起吉普车那是快了不少了，工业部和国资委的领导都说好。”
“大军区那边的反馈呢？”
“周部长之前不在国内，我也在等大军区的说法。”
“应该可以理解的，周部长也是明事理的人，不会鸡蛋里挑骨头的。”
周震南回到四九城后，就一直投身在工作上，将文工团出国这段时间接触过的政党一一罗列出来，同时将哈瓦那的局势给陈部长及组织上好好介绍了一下。
“周部长，按照你说的，哈瓦那目前局势紧张，你们当时是怎么乘坐飞机返回苏联，再回到京城的？”
“什么意思？你是哪里没有听懂吗？”
“请周部长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嫌疑人吗？马天生，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
陈部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马天生，今天让你来开会，不是让你随意质疑战友的，你有什么问题，上会前为什么不提？现在你发什么神经？”
“陈部长，我只是有些怀疑...”
“你怀疑，你怀疑什么？你怀疑的依据是什么？周部长带着文工团的人安全抵达京城，这是大功一件。你别鸡蛋里挑石头，回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纷纷看向马天生，对他这种无端的指控，很多人都显得不满。
况且周震南在这里的人缘很好，当初出任务的时候，你马天生不知道挺身而出，现在人家工作做得那么漂亮，你倒是跳出来吹毛求疵了。
“陈部长...”
“出去！”
马天生灰头土脸的离开会议室。
之所以他如此反常，就是因为他得知娄半城在上海接触了他的亲妹妹马天楹了。
看着他好像是在质疑周震南，实际上是想着将大家的注意力往娄半城身上带。
娄家可以神奇般的翻身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当初马家和娄家联姻是他主导的，出于什么目的只有他和他爹为数不多几个人知晓。
解放后，娄家单方面提出和离，虽然马家极力反对，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
后来马天生得知李云龙跟娄半城关系匪浅，又生了一肚子气。
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娄半城的阴霾都会一直跟着他。
直到嘉奖令发布的时候，他还有些小后悔，要是当初没有答应娄家的和离，现在的马家是不是也可以进入中枢的视野了？
此次金陵军事学院的进修，他马天生千方百计都没有挤进去，别提多憋屈了。
他自认在军事理论上李云龙比不上他，一个大字不是一箩筐的农民泥腿子，他知道什么呀？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李云龙在军事上的战绩完全碾压他，说白了他就是 一个纸上谈兵的货色。
连他的前任赵刚都不止一次的上过战场，所以赵刚能够进修他不能，让他憋闷了好久。
“会议继续！”
“领导，娄先生在此次行动中展现出来的实力，我是相当佩服的...”
众人越听越是兴奋。
哈瓦那的战略地位不用介绍都清楚，那是美丽国的后腚眼位置。
要是真的跟对方新政府建交，并且援助一批武器过去，美丽国当局就会相当难受了。
“小娄他真是这么说的？”
“不光是娄先生这么自信，那位钱教授也相当自信，请诸位看看手上的资料，这些是东风系列洲际导弹的一些介绍...”
“有自信是好事儿，史教授你那边如今的研发进度如何了？”
“正如周部长所介绍的，东风系列导弹最核心的难题已经被钱教授的团队攻克了。据钱教授坦言，东风系列导弹可以携带一定当量的核弹头，目前我们的研究就着重放在蘑菇上了。虽然我坐在这里说这些话有些不合适，但是刚才那位马政委的话明显是想给回来的同志身上泼脏水啊！这次营救行动，要不是有娄先生预先准备，真的可以说是十死无生的结局了。”
“史教授不用太过激动，您的顾虑和想法我们在场的诸位都深表理解。马天生同志的话仅代表他个人，不代表组织也不代表国家的态度，您请放心。我们不会看着有功之臣受人污蔑的。”
会议结束，陈部长单独将周震南和史臻享留了下来。
“震南，你既然回来了，年后就直接去金陵军事学院报道，你的事情刘校长都会给你安排好的，不耽误你明年的授勋。”
“是！谢谢领导！”
“你先出去吧！”
“老史，你别生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马天生最近很跳脱，也可能是没有被选上进修，所以心生不满。”
“首长，这样的人就不该继续待在这样的位置上。您不知道，刚才我就差点把烟灰缸砸过去了。这说的还是人话吗？难怪说，好多同志没有倒在敌人的枪口下，最后却倒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周震南离开会议室后就开车前往大军区，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尽快交接出去，军事学院一去就要大半年时间，还要写论文，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司令，您回来了？”
“之前跟轧钢厂合作的新能源车，对方交付了吗？”
“交了一批，都在仓库里，就是...”
“别吞吞吐吐的，说！”
副手将新能源车的一些问题给周震南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今天过来时跟你交接工作的，为期半年的进修，哎！”
“恭喜你了，司令！之前还有人说些怪话的，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让他们嚼舌根去，我们自己行者正怕什么？有个叫马天生的，你自己小心点，尽量少跟这种人接触...”
“这个人我听说过，好像是A军的政委，老邢您还记得吗？跟他搭过班子。金门海战的时候牺牲了。”
“哦，我说呢！这个老小子盯着我咬，原来是这样啊！”
副手有些吃惊，马天生是疯了吗？
周震南可不是李云龙，他敢冲着周震南呲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了吗？
不过半天时间，全军区都传遍了，马天生会上质疑周震南，被赶出了会议室。
很快，组织上就针对马天生这一行为做出了严肃警告的处理意见。
周震南回了一趟家，交代了妻子一些话，就准备年后去金陵军事学院报到了。
“这刚回来就又要走？”
“我的工作性质你还不知道？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你放心好了，田雨给我检查过了，一切正常。”
“哦，对了，你说田主任生了个儿子？你随礼了吗？”
“你放心好了，上次我就让人送去了，他们家可热闹了，来了好多人呢！听去的人说，那位娄先生也在场。”
“是吗？我刚巧要找娄先生了解一些情况，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这是田雨的电话，你直接打给她，他们之间应该有联系的。去忙吧，大忙人！”
“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田雨接到周震南的电话也很意外，听他介绍后才释然，“哦，您好您好。还以为她又想我了呢！要娄家的联系方式？我给你找找。我们家老李？他们说年后一起上路，好像是小娄送他们去。”
“谢谢，我记下了。李军长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没有你们家属在背后支持，我们心里也没底啊！好好好，谢谢。”
“谁来的电话？”
“吃什么醋啊？周震南，认识吗？”
“周司令给我打电话，你怎么不叫我啊？”
“原来他是司令员啊！还以为你们是平级呢！”
“这臭小子又尿老子一身，我去洗个澡，有我的电话让他们等会儿打过来！”
看着怀里一个劲傻乐的小儿子，田雨满眼都是温柔。
最后娄霖轩还是盛情难却，留在大领导家里了。
娄半城刚刚到家，就看到周震南坐在客厅里等他。
“周部长，几时来的？”
“娄先生，周某不请自来，有些唐突了。”
“慧珍，送两杯茶去书房！”
“不喝了，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是为了新能源汽车来兴师问罪的吧？蓄电池确实有缺陷，需要一些时间改进。”
“比这严重，还是去书房详谈吧！”
还是第一次看到周震南这么严肃的表情，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不用茶水了，别让人打搅我们！”
周震南在书房里说了很多白天在会议室的事情。
“娄先生，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就这种事情，我被你吓死了。”
“这事情还不严重吗？”
“这种小人还少了？现在顾不上这小子，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倒是周某枉做小人了。”
“没有没有，周部长能够找我说这个事情，说明你是真的拿我当朋友了。既然这个叫马天生的自己跳出来，那就给他找点麻烦，不能让他太轻松了。”
知道娄半城的手段高明，周震南反倒替马天生担心了，娄半城不会在国内给马天生来次爆破吧？
那一个月时间的煎熬，是周震南这辈子最难受的，虽然哈瓦那的新闻比较滞后，但还是让他在报纸上看到了洛杉矶爆炸案的消息。
说实话，他在看到娄半城前，根本没有底气。
九十天旅游签证，他们早就回到了哈瓦那，语言不通，平时也没人说话，只能通过当地报纸了解附近的情况。
两个人开始从马天生的话题聊到眼下的国际形势，看得出，周震南很厉害，也拥有敏锐的嗅觉。
他的想法跟丁伟不谋而合。
“丁伟？孔捷还有李云龙都是红四方面军的军事主官，我有印象。”
“这个人的想法倒是很超前，居然有这种人？那些人都是纸上谈兵赵括之流，不足为惧！”
两个人越聊越起劲都忘记了时间。
“哎哟，都这个点了，抱歉抱歉，打搅你休息了！”
“没事儿，我送送你吧！反正很近的！”
“那就麻烦娄先生了。”
娄半城开着充满电的新能源车，带着周震南回到军区大院。
“娄先生就送到这里吧！”
“周叔叔好！”
“海洋啊！老张，才回来啊！”
“去他姥姥家了，这位是？”
“鄙姓娄。”
伸出了出去，对面的张姓男子只是点点头，没有握手的意思。
周震南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不过转瞬即逝。
“娄先生，您先回吧！我也该回去了！”
“周部长，您慢着点！”
钻进驾驶位，娄半城开着车离开军区大院。
包括守卫和张姓男子一家都没见过这种新车，见周震南气鼓鼓的上楼去了，也没机会打听。
“张参谋，这车真不错，听说是大军区跟红星轧钢厂合作搞得。”
“还有这个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呢？”
“大军区一二把手都通过了，大概是没给你说吧！”
言外之意，你级别不够。
“刚才送周司令回来的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连他你都不认识？他可是四九城里的这个，当然是商业上的。内城几十家产业都是他们家捐的。公私合营第一家就是出自他们家，可了不得了。”
原来是他？
自己刚才那么做，是不是欠妥了？
怪不得周震南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回到家里的周震南，将皮带丢在沙发上，还在不停地发着牢骚。
“你去了那么久，哪里让你生了一肚子气？”
“这个老张，张参谋，越来越不像话了。”
周震南将回来的时候遇到张参谋的过程给妻子说了一遍。
“嗨，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我一直都不喜欢他，觉得他笑起来很假。”
“还是我老婆有眼光，当初看他儿子海洋长得不错，想着要是我有个闺女就便宜这小子，现在我改主意了。娄家五六个男孩子，选择面太广了！”
“你就不怕被人说是结党营私？”
“谁爱说谁说去啊！今天...”
“还真的有这种人啊？娄先生怎么说的？田雨和冯楠说他有大智慧，还真的啊！”
“你的那些闺蜜对他评价那么高？我怎么没听你说我有大智慧呢？”
娄半城回到家里，直接去了徐慧珍的屋里。
“你怎么来这里了？”
“想你了呗！”
“去去去，别闹！”
“谁跟你闹了？我就是来跟当家主母请罪的，在外面一个没有忍住...”
“又多了一个姐妹是不是？你哟！”
快天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陈雪茹焦急的敲门声，几个孩子都被吵醒了，不过只是睁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爹妈。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急？”
“卡佳，卡佳羊水破了，要生了！”
“好好好，我去开车，慧珍，你去弄一床被褥铺在车厢后面。”
全家人都被吵醒了，卡捷琳娜很是硬气，没有咋咋呼呼，只是肚子疼得难受。
“别怕，我在呢！扶着我，我送你去医院，雪茹，给田雨打电话，让她们军总院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