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州，省委组织部随即派出考察组，前往西州进行干部考察。
第一个找马忠民谈话，第二个找卫江南谈话。
一下子又在西州掀起了小小的风波。
毫无疑问，卫江南就要当常务副专员了，马忠民给他腾位置。
关键省委组织部的人也“蔫坏”，并没有透露半点消息，对于自己即将履新的岗位，忠民副专员一无所知。
这下就真的煎熬了。
说起来，组织部的同志也是恪守规则。
不该说的就不说嘛。
马忠民无奈，只能赶紧去找黄广成。
要调整班子里的重要成员，不可能不和地委一把手通气的。
不过马忠民还是老样子，喜欢耍点小聪明。
照说，你要去“求人”，那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可是老马一到黄广成家里，就满腹牢骚。
是的，马忠民是晚上去拜访黄广成，没去办公室。
还带了些“进门礼”。
虽说老马嘴里发牢骚，但该讲的规矩，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书记，这也太过分了吧？”
“他卫江南那么能干，直接让他当专员好了，非得把我老马搞走……”
黄广成本来面带笑容，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咋的，忠民同志，对我黄广成有意见啊？
卫江南直接当专员，那李文奇去哪？
接我黄广成的位置？
那我老黄去哪？
不能把你老马搞走，倒是可以“牺牲”我黄广成这个地委书记！
“忠民同志，不要乱讲嘛！”
黄广成脸色一沉，呵斥道。
“你也是老同志了，当了那么多年的领导干部，组织原则都不懂吗？党员干部，都要服从上级的安排嘛！”
“什么给卫江南让路，要把你老马搞走，这种话也能乱讲的？”
“简直是……”
黄广成到底给了他一点面子，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你这个话，要是传出去，让别的同志怎么看你？让省委领导，怎么看你？”
所以呢，三字经说得好，人之初，性本贱。
挨了一通训斥，忠民同志立马就浑身“舒坦”了，急忙给黄广成赔不是，连声说道：“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
“啊？”
“干部调整，这都是很正常的嘛。”
“谁还能在一个位置上干一辈子啊！”
“再说了，现在是省委组织部下来考察干部，又不是省纪委的同志下来找你谈话，你慌张什么？”
“又不是要处分你！”
黄广成十分不悦地说道。
马忠民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书记批评得对，我虚心接受……我服从组织安排，服从组织安排……这不是我在西州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对咱们西州有感情吗？现在也不知道要把我调到哪里去，心里有点不踏实啊……”
黄广成这才知道他今天晚上为什么过来，心里也有点奇怪。
省委组织部的同志，没有给他透露一点消息？
如此说来，恐怕事情也没有完全定下来呢。
作为西州地区的一把手，有关卫江南与马忠民的调整，省委领导事先肯定也是和他通过气的，理论上还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这也是体制内的规则。
张庆文跟他说的是，考虑把马忠民调到省里的副厅级单位去当一把手。至于具体哪个单位，张庆文没说。
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黄广成很安心。
证明省委书记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而且给马忠民的安排也非常合适，也不用担心老马脑子发昏，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现在，黄广成也不能给马忠民一个确切的答复。
万一变卦了呢？
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老马你紧张什么呢？”
“就是正常的干部调整。而且你也没犯什么错误，省里肯定会给你做妥善安排的。”
“放心好了。”
这一点，黄广成还是可以保证的。
张庆文跟他通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要处理马忠民的意思。
正常调整的话，就算最终变卦，没有给马忠民安排副厅级单位的一把手，那至少也是正厅级单位排名靠前的副职，不会太过分的。
对这个答复，马忠民虽然不是非常满意，但至少也比较安心。
他刚才确实是有点担忧，省里给他调整位置，是打算把他拿下了。
这些年，自己到底干了些啥，自己心里有数。
而要处理一个干部时，先把他调走，也是“常规操作”。
在黄广成这里也得不到确切的消息，马忠民有点无奈，闲聊几句之后，见黄广成不断抬起手腕看表，有“端茶送客”的意思，马忠民只好起身告辞。
对于他带来的进门礼，黄广成坚决不收，硬是退给了他。
马忠民心里有点郁闷。说起来也是巧得很，马忠民刚走到小别墅门口，就看到了卫江南。
手里拎着一个小提袋，施施然走了过来。
“忠民专员好！”
在这里碰到马忠民，卫江南也感到有几分意外，不过还是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哦，是江南同志，你好你好……”
马忠民急忙将进门礼交到左手，腾出右手来和卫江南握手。
马上就要被调整，极有可能去省里的哪个单位，现在忠民专员也不敢“傲气”了。
在西州的时候，他是地头蛇，而且是分工明确的常务副专员，卫江南也不好专门给他使绊子。这到了省直单位，小卫同志只要给史仁泽打个招呼，史仁泽再给他们单位一把手打个招呼，那忠民同志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他初来乍到，单位一把手有一万种办法把他“挂起来”。
“哎呀，江南啊，自古英雄出少年，恭喜恭喜啊……”
马忠民满面堆笑，说着客气话。
卫江南笑着说道：“忠民专员，也恭喜你啊。”
马忠民只觉得心头无名火起，酸溜溜地说道：“江南啊，我何喜之有啊？”
卫江南这才意识到，可能马忠民还不清楚自己的新职务到底是哪个岗位，他自然也不好“泄密”，只能打着哈哈，含糊几句，敷衍过去。
等他走进黄广成的家门，马忠民望向他背影的眼神，满是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