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
苏良眼神幽幽，心底猛然想起一句话。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湮洪水。”
他大概知道这息壤哪里来的了。
然而赵公明四人却满脸疑惑，他们见过多少先天之灵，灵宝、灵物，却独独没听说过“息壤”二字。
“苏兄，息壤为何物？”
不等苏良开口，姚大缓缓开口：“息壤是凝聚了人族生灵血与泪的……见证。”
“人族？”
“血与泪？”
“见证？”
“姚大，说清楚一点！”
姚大摇头：“我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些……是我爹说的也不清不楚。”
“我以为息壤只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
“不断生长，永不消耗……它居然真的存在！”
几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土算什么？
苏良皱眉。
没有心思去计较到底是姚大爷爷还是他爹说的了。
反正问姚大，他也不会说的。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姒熙从哪弄的息壤。
显然，在自己离开之后，姒熙肯定有别的遭遇了。
苏良冷哼一声，想转身就走。
但最近两月都会从禹州方向多出来数万的香火，他又不能撒手不管。
“姚大，能把这土弄走吗？”
他带姚大来，就是看他有没有法子。
“不好说。”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得看母土在不在这里。”
姚大摇头解释，“母土在的话，连着母土吞了，带到哪里都行。”
“母土不在的话，拿着母土的人想让他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
“呶，看这情况，那两个鬼被困在那里，母土是不在这里了……”
苏良皱眉：“那怎么办？”
姚大摇头：“你是师傅，不该你想法子吗？”
“只要让母土出现，就好办了。”
苏良沉默。
一旁赵公明小声嘀咕：“这是苏兄徒弟？我看跟他祖宗差不多！”
云霄瞪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
是夫君老祖，岂不是也是她们老祖？
赵公明讪讪而笑。
碧霄皱眉，想了想，上前笑眯眯道：“小蛇蛇，你过来，师娘这里有好耍子！”
姚大死死缠住苏良胳膊，生怕自己掉下去：“啥耍子？”
“你过来，给你瞧瞧。”
“你先给我瞧瞧。”
“不瞧算了。”
碧霄转脸凑到琼霄跟前，故意说着悄悄话。
琼霄眼睛发亮，赶忙抬起云袖挡住。
碧霄便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光芒一闪。
琼霄娇笑：“好耍子，好耍子！”
姚大心痒难耐，探头探脑：“好师娘，给我瞧瞧！”
二女纷纷向后，警惕地看向姚大。
姚大“呲溜”从苏良胳膊上滑落，爬向二女。
碧霄眼尖，一把掐住姚大七寸，娇呼一声：“走你——”
说话间将姚大往天上扔去。
姚大惨嚎：“啊——”
这么高，要是摔下去了，还不摔成一摊泥？
还未反应过来，他又极速下降。
姚大一整条在天上不住抽搐，看着地面的小点越来越大。
不防琼霄跟着甩一袖子：“走你——”
姚大再次腾空而起……
“师娘，我错了！”
“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
“走你——”
“啊，师娘，求你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顶撞师傅！”
“作为弟子，我应该为师傅排忧解难……”
“那么，你的法子是什么呢，小蛇蛇？”
“师娘，你让我缓……啊呕……”
姚大委屈巴拉趴在云端，战战兢兢，无精打采。
琼霄拍了拍姚大脑袋：“小蛇蛇，还要不要看好耍子？”
姚大耷拉着脑袋：“不看了，不看了。”
“现在能说有什么法子收那些土了？”
“能。”
“那还不快说！”
“崀山印。”
琼霄又拍了姚大一下：“没撒谎？”
“没，没！”
琼霄转向苏良：“夫君！”
苏良哂笑摇头。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用得着遭这些老罪？
至于姚大为什么不说，答案也简单。
崀山印没多吸收一部分灵土，他对崀山印的掌控就少几分。
一旦崀山印吸收的足够多，他以后再想动用崀山印，都要经过苏良的允许。
这小算盘打得……
苏良抬手祭出崀山印，隔空催动。
果然见到背篓里的息壤开始松动，然后汇成缕朝崀山印中涌入。
苏良止不住笑意：“这姚大！”
……
空中无端起了一道小旋风。
旋风连接崀山印与息壤。
看上去像是一条土龙。
背篓中的息壤眨眼间被吸了大半！
再看时，已经空空如也。
背篓空空，小鬼轻轻。
苏良收了崀山印跟二鬼。
略作感受之后，只觉崀山印变得更重了一些。
新的妙用了然于心。
他幽幽叹道：“难怪姚大藏藏掩掩的。”
息壤，河水冲击沃土也。
所谓生生不息，取之不尽，是因为其蕴含浓郁的生机。
而这些生机，也不是凭空出现的——抽取的是大地生机。
换而言之，姒熙在抽周围土地的生机来实现息壤“生生不息”。
可以预见，治水即便成功了，周围的土地也将因为失去生机而变得不再适宜种植。
到时候，凡是用息壤治理过的河堤两岸，将沦为一片废土！
姒熙惊骇欲绝：“这，这……”
他急忙跪拜在地：“仙师，仙师！”
这一幕自然被苏良瞧见。
“果然有鬼！”
苏良冷哼。
赵公明笑道：“苏兄，竟然还有人在你面前搞鬼？是天庭的人？”
苏良点头，除了天庭，没有旁人。
“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甩袖弄一阵风，将姒熙卷走。
而后他在一处四下无人的山顶现身。
姒熙惊魂未定，迟疑道：“仙，仙师？”
苏良冷哼一声：“姒熙，你大祸临头了！”
姒熙满脸疑惑：“仙师，我一心治水，怎会有祸事？”
“你用的什么法子治水！”
苏良隐含怒意。
不是他有多担心姒熙，实在是觉得其烂泥糊不上墙。
“贫道跟你说过，治水不可围堵，否则将有性命之忧。”
姒熙摇头，大义凛然：“只要能救百姓，姒熙一人生死，无足挂齿。”
苏良要被气笑了。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你一人生死事小，可却连累的两岸百姓此后断了种粮谋生的路！”
姒熙轰然一震：“啊这……”
苏良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只得一甩衣袖，卷起姒熙沿着河水往上游去。
到了一处平坦地，他放下姒熙：“你不是懂得烧土、识土吗？自己瞧瞧！”
姒熙惊魂未定，却仍旧伏在地上抠土，尝土。
片刻后，他脸色难看。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