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目光狠厉,沉声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不交了?”
安小洁不悦之色飞快闪过。随即脸上冷冷淡淡地说道:“我养这批兵近三十年。如今你们说拿走便拿走。是欺我老妇人无能么?”
云浩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半晌,云浩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名主上早已殒命。如今是尊上的意思。这批兵只是能在你需要时供你调用。但还不属于你。你若起了霸占的心思,小心灭门之祸!”
“呵呵,别忘了这是在雷府。”安小洁扬头冷笑,傲然说道,“雷府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你若敢放肆,便有可能尸骨无存。”
安小洁无权调用雷府护卫,却对雷府护卫的实力极有信心。
云浩目光狠戾,掌心运起一团冰雾向安小洁掷去:“即如此,我便先惩治了你这个老毒妇,再去寻找那三百兵。”
听得一起闷哼,由姑姑在安小洁身前倒下。
安小洁看着由姑姑泛青的脸色大怒,高喊:“来人,快来人!”
门外窜入一道黑影。
黑影与云浩交起手来。
二人身影交错,实力似是被彼此压制,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云浩愈战愈是心惊:不想小小雷府竟有如此高手?
无疑必须立即撤出雷府。
云浩出手狠辣,却被黑影缠得无法走出这间房。
黑影不急不徐,如闲庭漫步般。
云浩心下焦急起来,出手开始凌乱。
而安小洁同样心惊:她至今时今日才知晓雷府侍卫功法竟能与云族神者持平。
安小洁同样心生愤怒:雷府如此实力竟不能为她所用?
一声轰响。云浩被击倒在地,口中鲜血直吐。
门外缓步移来一个高大身影。
那黑影向窗外飞出。
云浩阴狠地抬眸看向来人。
是雷胥。
雷胥走进厅中,面色冷峻,静静地看着安小洁。
安小洁心下一沉,面上回以冷淡相对。
场面一时静得诡异。
云浩趁着无人注意,急忙向着窗外飞出。
雷胥没有理会云浩,前行几步,坐在安小洁对面的椅子上。
安小洁不由眯了眯眼。
窗外一道黑影向着云浩离去的方向追去。
片刻,雷胥冷冷地问:“为什么?”
安小洁看着他半晌,忽然淡淡笑道:“老家主,我的侍女受伤了。”
雷胥扬手。
门外一名护卫走进来,扶走由姑姑。
安小洁看着那护卫和由姑姑的背影,眸光闪烁,脸上阴晴不定。
一坐一立,厅中的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静。
雷胥没有多等。他冷冷地盯住安小洁,口中吐出冰冷无情地话语:“你是怎么害死我的妻子安倩的?”
我的妻子、安倩?
安小洁顾不得去理会他话中的意思,直觉满腔愤恨上涌。
她再也无法忍受,怒吼出声:
“你的妻子安倩?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为你操持雷府四十多年,你可曾记我半分情义?雷胥,你有没有心?”
安小洁喊出声后,只觉精疲力尽。
坚持太久,她的心太累了。
雷胥面无表情。他冷淡地看着安小洁愤怒的面容,说道:“安倩,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安小洁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又似一盘冷水凌头浇下。
这一刻,她仿佛忽然从梦中醒来,一颗心凉透,整个身心更是深深的哀伤和绝望。
“四十五年了,我忍受了四十五年了。雷胥,安倩只陪伴了你七年,而我整整陪了你四十五年。”
“安倩从来只会向你索取,享受着你给予的宠爱和呵护。她除了生下雷昊,可曾为你做过什么?”
“而我才是那个最适合做你的妻子的人。也只有我,才有资格做你的妻子。”
“是我,一直为你操持家务、守护雷府。无怨无悔四十多年。”
雷胥依旧面色冷漠,冷淡地看着她。
安小洁浑身无力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悲伤又无奈地想要痛哭一场。
良久,雷胥低沉缓慢的声音在厅中响起:
“我的妻子,不需要做这些。”
“她只需要享受我给她的一切便好!”
“而她,能够为我生下雷昊,便足以令我感念一生!”
安小洁一怔。或许失望太多,或许伤害太久,她发现此刻的自己明明应该愤怒异常,明明应该暴躁狂吼,可是她竟已经没了力气。
在她拼尽全力维持生活的四十多年后的今天,这个男人说:他的妻子不需要做这些。
那么,她这四十几年来的辛苦又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独自在悬崖上苦苦支撑,却在这个男人眼中不过是无所谓的跳蚤。
她费力操持的一切,在眼前的男人眼中不过浮世虚无的烟花。他根本从不曾放在眼里。
她想要让他看到她的真心、她的坚持、她的不悔地追随……,
--统统无意义。
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她辛劳四十几年的操持、无私地奉献远不如安倩那七年的享受!
她的付出,全无价值!
如此一生,也不过一场笑话!
可是,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像她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一生过得如此糟贱?
她不死心,她也不相信。
但她心里清楚,她这一生的坚持错了。大错特错!
她依然想要给自己一个能够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她想要给自己这一生的坚持一个过得去的交待。
她哀伤无力地低语如泣:
“我才是你的妻子。安倩她是掠夺者!她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她让我的儿子由嫡长子变成了庶长子,一生被人歧视。”
“当初你不顾我的意愿,侵占我的清白在前,抛弃我母子在后。安倩明知你是傲天的生父,却依然日日与你在我母子面前卿卿我我,恩爱无间。雷胥,你心中只知记挂安倩,可曾看到我的伤心和委屈?”
雷胥目光锐利,冰冷地注视着安小洁,低沉缓慢的声音传达着更冷酷无情的话语:
“若非看在傲天的份上,同时记着你这四十几年辛苦操劳的功劳,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你不过一名婢女,而且品性狡诈无情。安倩善良重情,心怀大义。”
“你哪里来的资格与安倩相提并论?”
安小洁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雷胥。
半晌,安小洁脸上浮现淡淡地扭曲地笑容,眼中隐隐有着压抑不住的疯狂的怨恨,一字一句地问道:
“雷胥,在你眼中,我是谁?”
雷胥的眼神更冷,说道:
“曾经视你为傲天的生母,而今不过视你为一名背主的奴才。”
“仅此而已。”雷胥的语气渐冷。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安小洁面无血色,怔愣着看向前方。
雷胥的话如同雷鸣般在安小洁的耳边阵阵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