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君怡安还一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人已经消失在拐角也没见她回头看一眼。
高高举着准备说再见的手也默默放了下来,上了车后一句话也没说,只盯着窗外看。
思绪拉回上辈子。
没错,算下来这已经是他的第二世了!
其实有时候他都怀疑那些记忆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毕竟从他识字后,翻遍了所有的历史书,都没有一个朝代跟他记忆中的相符。
但脑海里那些清晰的记忆又告诉他,那些都是真的存在过的,所以到现在他还偶尔会恍惚。
而且这些事情他也从来不敢说出口,就怕自己被当成异类。
他上辈子生活的地方,跟现在是完全相反的,这边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现在讲究男女平等,但那边却是纯粹的重女轻男。
朝廷女子当政,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可以经商赚钱,还可以三夫四侍,但男子却只能在家操持家务,教养孩子,如非必要,男子一般都不出门。
除了男子不能生孩子外,跟这边的女子也没啥区别了,或许还没有这边的女子过的自在。
他从小也是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面,母亲入朝为官,由于为人忠直,所以很得女皇看重,一度官至太女太傅。
家里除了有父亲这个正君之外,母亲还有几房小侍,但大多都是同僚送的,或者女皇赐下来的。
他是正君的孩子,上头还有两个亲姐姐,所以从小就受宠。
哪怕后来母亲又为女皇赐下的小侍生了两个弟弟妹妹之后,他的地位也没人能动摇。
但他父君对他的要求也同样严格,管家,针线,厨艺这些基本的,也都是请了大儒教过他的。
父君对待庶子庶女也一视同仁,家里兄弟之间有些小摩擦,但也从没闹大过,跟别人家比起来,他们家已经很是和睦了。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他十六岁择妻那年,皇女谋反导致太女遇刺不知所踪,女皇也只得被逼着退位,他母亲这个太傅同样被清算。
但顾忌女皇还活着,他家只是被抄家流放,等受尽苦楚到了苦寒之地,又因为上面有人施压,一家人只能做最苦最脏的活计,熬了两年,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些,他却因为一场风寒就丢了命。
等他再睁开眼,就看到了现代的父母。
随着慢慢长大,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后,他就越来越觉得格格不入。
毕竟他从小接受三从四德的教育长大,那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扎在他骨子里了,要让他一下子转变也是不可能的。
但他知道要想在这里生活下去不被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就得学着慢慢适应,虽然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磨掉的。
就比如他不爱出门,看到同龄的女孩子总会下意识回避。
比如他会无意中更依赖女性,就像这次,到了舅舅家,虽然知道舅妈对他有敌意,但他还是会下意识的听从。
还有明明是几个大老爷们救了他,但当他得知最开始是元念初这个女孩子发现的之后,他也会下意识把元念初当成他的救命恩人。
他的想法元念初不知道,不过就算她知道了,怕也只会觉得高兴吧!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软乎乎还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人呢!更何况这人还长的这么好看,嘿嘿…
迈着欢快的小步伐从废品收购站出来,元念初找了个没人的拐角把书本都收进空间,然后从另外一头绕路出去。
直奔供销社,县城供销社的东西就是比镇上的齐全一些。
就像这枕巾一样,要是在镇上的话有了好看的颜色早就被抢完了,可这里的货还挺多的。
前面好几个人围着柜台,元念初仗着个子小,几下就挤到了最前面,售货员的脸色不太好看她也没在意。
东西她早就看好了,直接就掏出钱票买单,等接过东西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开线或者破损,她才收好东西挤了出去。
后面还传来售货员呵斥的声音,“买不买,不买别瞎摸,摸坏了脏了的我们还咋卖!”
紧接着就是买东西的人赔着笑小声的解释,“我买啊咋不买,这不得先看看嘛。”一听就是底气不足。
这年头就这样,人家端着铁饭碗,有傲气的资本,一般人来买东西都不敢得罪人家,墙上那“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就跟摆设一样!
元念初没有替别人抱不平的想法,只是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收好东西,往汽车站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想起上次坐车的经历,抖了抖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索性还是走山路自己跑回去吧,正好肚子饿了,路上还能有时间吃个午饭。
到镇上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元念初往挎包里装了两个水果罐头去了一趟镇上的供销社,跟张婶子联络了会儿感情,这才拐道去了邮局。
果然又有一个大包裹,看地址是街道办就知道是刘姨给寄过来的。
取了钱拿着手里的两封信,元念初知道其中一封是她的小同桌圆圆寄过来的,刘姨跟自己联络一般都是直接把信塞在包裹里面,除非有啥要紧的事儿要跟她说,才会单独寄信。
让她意外的是另外一封信,居然是她那个便宜继姐元丽丽给她写的,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地址,而且她居然会给自己写信?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元念初看都没看,直接往挎包里一塞,抱着包裹就出了邮局。
从山路跑着回了家,把包裹往客厅的炕上一放,元奶奶赶紧端了杯晾凉的白糖水递给她。
“看你这埋汰的,一脑袋的汗水!你刘姨又给寄东西过来了?”
元念初点点头,拆开包裹把自己放进去的几个罐头先拿出来了,“刘姨说这是张叔去南方带回来的水果罐头,寄过来让你们尝尝鲜。”
看她奶又要念叨,元念初赶紧打断她,“奶,你猜我今儿收到谁写的信了?”
小孙女挤眉弄眼的样子,元奶奶刚刚还笑着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你爹给你写信了?”
语气不算太好,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这小孙女都回来这么久了,人家同学都知道写个信过来问问情况的,偏偏小孙女那白眼狼的爹硬是一言半语都没有。
老两口虽然不待见他,但也没想到哪家当爹的能当成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