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了家,元奶奶刚从晒坝上开完会回来,进门就看到小孙女带回来的栗子和蘑菇,高兴的不行。
前几天她跟着老姐妹也上了山捡栗子,但是她眼睛不好,去了好几天总共也才捡了三四十斤回来。
就这还把元奶奶给累的不行,每天晚上都得用药包泡泡脚,不然第二天起来,那腿就肿的不行。
还是元念初和她爷爷说了好几次,坚决反对,元奶奶才没继续跟着上山。
“奶,今儿我做晚饭吧,狗子还带了野鸡回来,我给做个板栗炖鸡咋样?”
元奶奶还不知道这板栗还能做菜吃,以前都是直接煮或者没事儿的时候烤来当零食的。
“成啊!奶今儿也享享清福吃现成的了。”
对于元奶奶的话,元念初不置可否。
自从她回来,她奶几乎就没怎么让她进过厨房,家务事也没怎么让她沾手,就是她换下来的脏衣服,也大都是被她奶搜罗出去洗了。
元奶奶的原话是“小姑娘也就在家当姑娘的时候能轻松一些,要是以后成了家,那可是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饭,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家务。”
就是有时候她主动去做,也是被元奶奶给阻止了,直说重活都被干完了,就剩些轻松的家务活,要是再不让她做的话,她还得生气。
祖孙俩整理着栗子和蘑菇,元奶奶突然说到今天开会的事儿,“明儿得去交公粮了,宝儿要不要跟着去凑凑热闹?”
难怪元奶奶回来的时候满脸笑意,要知道交了公粮接着就能分粮了。
今年元念初家因为她的加入,工分比往年多了好些,这可都是粮食啊,所以元奶奶对于分粮的热情高的很。
“去,我正好去邮局看看有没有包裹和信件啥的。”
想想也好久没去过邮局了,估计海城那边发生的事情,刘敏阿姨得给她写信过来了。
毕竟在她眼里,自己可是啥都不知道的。
而且,她还挺想知道后续结果的,也不知道那渣爹怎么样了。
晚上,元念初用剥出来的新鲜栗子肉和狗子带回来的肥硕野鸡,烧了一锅栗子鸡。
其实这道菜应该做清炖的,但野鸡肉有些柴腥味儿也比较重,如果不放重些调料,做出来的鸡肉压根儿没法儿吃,现在现杀小鸡儿也来不及了,索性就做成红烧的。
野鸡切块焯水备用,葱姜蒜拍碎,豆瓣酱也稍微剁一下,得把里面的蚕豆块和大片辣椒剁碎,这样炒的时候更容易出红油,味道也更好些,大料用白酒稍微浸泡一下。
起锅烧油,等菜籽油冒烟之后,再放一勺猪油下去,倒入豆瓣酱炒出红油,葱姜蒜爆香,下入鸡肉翻炒,等鸡肉微微泛黄再加入开水。
炖煮三十分钟最后倒入剥好的板栗,等板栗熟透才大火收汁,一盆红烧栗子鸡出锅。
浓油赤酱的亮红色,面上点缀着翠绿的葱花,让人一看就流口水,一家三口成功吃了个肚儿圆。
前院的屋檐下,三把躺椅依次摆放,脚边还卧着三只狗子,西下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
元爷爷嘬了一口茶水发出感慨,“明儿又是个好天气啊!”
“可不咋的,今年年头好,雨水充足,整个秋收老天爷都很给面子。下午村里开大会,我还听宝儿她大奶奶说了两句,建国他们已经估算过了,今年收成比去年还好上一些,是个难得的丰收年。”
元念初没参与这个话题,只默默的当个合格的听众,只希望她爷奶能永远这么乐观吧!
老两口越聊越起劲儿,到了后面开始回忆往昔忆苦思甜的讲古了,直到月上中天温度也降了下来,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饭后闲聊,准备上床睡觉。
………
“奶,我出门了,有啥需要我带的不?”
元念初吃完早饭,换好了衣服准备跟随交公粮的队伍进城。
从厨房出来的元奶奶解下围裙,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和一些票据递给小孙女,“家里啥都不缺就,上回你带回来那老多东西还没怎么用过呢!你想买点啥就自己个儿买就成!”
要说她奶对她那是真大方!这年头谁家给孩子零花钱是直接十块十块的给?
估计那种没分家的小家庭里,每家也没存到这些钱的!
但元奶奶却是眼都没眨就直接给她了!
元念初笑嘻嘻的接过钱票放进自己挎包里,“成!那我中午去看看供销社的张婶子,就不回来吃午饭了!”
等她赶到晒坝上,村里的几辆牛车都拉满的粮食袋子,牛车送不完的,还有些青壮年挑着扁担跟着运送。
没看到平时玩儿的好的小伙伴,她也没失望,只跟着走在队伍最后面。
听着前面的人东拉西扯的唠嗑。
“铁根儿,你家我强子哥不是说把牛叔牛婶儿都接城里去了嘛?咋我早上去挑水还看到我牛叔了?”
被叫铁根儿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个子高高大大,脸型是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国字脸,一脸正气的感觉。
就是那眼珠子乱转,明显就是小心思颇多,让人一看就没什么好感。
那人说的强子哥,就是这铁根儿的亲哥哥,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在外面闯出名堂的人。
听说是在省城的钢铁厂上班,每个月工资就好几十,还找了个城里媳妇儿,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
而且那媳妇儿还是个独生女,当初强子进钢铁厂还是托了他老丈人的关系,所以他媳妇儿很是看不上强子农村人的身份。
要不是强子自己也有点真本事,加上又能说会道,还真不一定这么顺利进厂端上铁饭碗。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强子媳妇也只跟他回过元家村一次,就那么一次两人还差点闹的离婚了。
起因是强子媳妇嫌弃他家院子里脏,卫生条件又不好,上厕所都没办法上。
当时有强子的同学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去看他们,他媳妇儿也是不会看人脸色,直接就当着别人的面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