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叶国强麻木的工作着,他经常提示自己,再过三小时天就亮了,一百块钱又到手了。
“叶国强,你好像很不爱跟同事说话耶。”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响起。
叶国强转过头,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剪着短发的女人,虎背熊腰那一种。叶国强很奇怪,这样的体型,怎么说出来的话音,如此的不协调呢!
他看了一下那女人的厂牌,上面写着:白素珍。
噗嗤一声,叶国强笑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笑什么嘛,大家都是同事,边干活边聊天还能增加效率哩。”白素贞的话语,总会拖着一个尾音。
“你是台湾人吗,我听说台湾人才这样子讲话的哩。”叶国强问道,但手上的活没有半点停滞。
“我才不是嘞,我是广西的。叶国强,你是哪里人呀?”白素贞问道。
“看到你的名字,我很想说我是杭州人,但很可惜,我是宁夏人。”许仙和白素贞,到杭州闹得天翻地覆,所以叶国强还是挺羡慕许仙的。
“你为什么提杭州人呀?杭州人很好吗?”白素贞摆出十万个为么来。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你叫白素贞。”叶国强觉得,这样聊天也挺有趣的,至少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我叫白素贞,我们整个村都姓白,可广西跟杭州隔的好远好远哩,我不知道你是啥意思?”
“反正就那个意思,历史上有个白素贞是杭州的。难道你没看过白蛇传吗?”叶国强觉得白素贞的智商堪忧啊。
“听说过呀,不就是许仙和白娘子嘛,为什么跟我有关系呢?”白素贞又来了一个为什么。
“因为,白素贞就是白娘子,白娘子的名字就叫白素贞。”叶国强这话说完,周围的几个工友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呀,我跟许仙又不熟,叶国强,你们宁夏人吃白斩鸡吗?”过了一分钟,白素贞突然间又问道。
这下轮到叶国强蒙圈了。
“什么是白斩鸡?”
对面的一个小女孩抢着回答:“他们广西人,一年到晚不管过什么节,必须要有一道菜,就是白斩鸡!”
“哦,鸡的其中一种吃法而已。”叶国强恍然大悟。
“叶国强,什么是而已?”白素贞问道。
叶国强听了,猜想白素贞应该是没读过书,但想起那天来工厂招工时,好像规定要初中毕业呀,他不禁问道:“白素贞,你读书读到高中吗?”
“没有诶,我读到初一,然后,就出来打工了嘞。”白素贞倒是很实在,无话不说。
“初一就出来, 那岂不是童工?”叶国强感觉自己都健谈起来了。
对面那小姑娘又抢着回答:“我知道,白素贞初一就出来,在他们老家做手工活,十八岁就嫁了现在的老公。”
白素贞瞪了小姑娘一眼,不解的问道:
“阿春,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事呀?”
“我都来上班三年了,你的事,我们车间的老工人都知道。”原来那小姑娘叫邓春。
“白素贞,你十八岁就嫁人啦,生了几个娃?”叶国强感觉自己也有点八卦了。
“两个。”白素贞毫无隐瞒。
“那你老公呢?”叶国强穷追不舍,抱着准备聊天到天亮下班的节奏。
“她老公也在我们工厂,机修车间的,工厂里就是看在她老公的份上,才把她招了进来!”邓春口无遮拦地说着。
叶国强心中暗想,怪不得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女人也可以进厂,原来是为了稳定军心。
“白素贞,那你们的两个孩子也在这里上学吗?”叶国强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叶国强,你是第一次出门吧,在东莞读书很贵的耶,特别是我们这种外地户口。我那两个孩子都放在老家,大的明年读初中了,小的四年级。在家里读书,不用花什么钱呢!”白素贞真的是没有一点隐瞒,叶国强倒觉得好率真啊!
“你才多大呀?两个孩子就那么大了?”叶国强看白素贞的样子,最多二十五六岁。
“三十了耶,老了,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