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一听,身体再次剧烈一颤。
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徐云襄冷眼看着徐氏,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当然,若是母亲您心疼人,下不去这个手,那便让我与如意,我们妯娌二人亲自来。我们呐,很乐意效劳。”
“这大清早受的窝囊气,不发泄出去,这压在胸口的气,它难消!”
徐云襄要借此机会让所有人明白——
她们母子并非真的人微言轻,把她逼急了,她也能咬人。
夏如意也明白徐云襄之意,她朝徐氏看去:“请母亲到时候,记得一视同仁。”
“我这被打的脸,可还疼着呢。就连这脖子,也还隐隐作疼。刚刚那一摔,多谢母亲手下留情,没将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给摔没了,没让您老再造孽,愧对温家列祖列宗!”
杀人诛心,夏如意也会。
人一旦寒心,一旦变心,那便是变了一副嘴脸。
任你从前再怎么好,如今相看两相厌。
徐氏听到夏如意的话,她是瞳孔大震惊的望着人,她嘴巴蠕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刚刚,因为一时动怒,险些将她那未出世的孙子给推没了!
老天保佑,让她没酿下大错。
徐云襄抱着温锦亦起身,将其抱到温如轩身旁,她出声:“二叔,我暂且将亦亦拜托给你,我与如意去处理这件事,你们等我们归来。”
温如轩朝徐云襄点点头,他道:“大嫂,你尽管放心的去。”
徐云襄点头,她转头看向温锦亦,温柔怜爱的摸摸他的头:“要听二叔的话,娘亲去去就来,知道吗?”
温锦亦点点头。
徐云襄怜爱的亲了下他额头,将随身携带的袋子打开,从里面倒了三粒糖果,“等你吃完糖果,娘亲就回来了。到时候,娘亲带你去楼下吃你爱吃的馄饨,好不好?”
“知道了娘亲。”温锦亦奶呼呼的应下,他踮起脚亲了徐云襄。
徐云襄与夏如意来到房门前,二人一同停下,目光一致看向徐氏:“母亲,请吧。”
妯娌二人,异口同声,难得默契。
徐氏骑虎难下,被赶鸭子上架。
温锦亦目送徐云襄不见了踪影,小家伙这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他看着手心里的三粒糖果,挑了一颗粉色的递给温如轩,“二叔,你吃糖。”
温如轩没想温锦亦会大方给他一颗糖,他看着那喂到嘴边的糖果,心下五味杂陈。
随之而来的,是对于自己险恶之心的惭愧。
对于一个孩子主动地示好,他竟怀疑这份好后面的动静,他真是卑劣啊。
想着他们一路来的所作所为,丢了本心的他们,早已是面目全非。
“谢谢亦亦,二叔不吃,你吃。”温如轩已经哽咽,他已经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大抵,是父兄打了败仗,将军府抄家,他们被褫夺了一切,被流放岭南……
这大起大落,这一路来所遭受的白眼羞辱,早已将他们的心境影响改变。
所以,他也好,母亲也罢,他们所有人,都变得戾气重重。
从前的模样,他早已模糊,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全是他们的针锋相对。
……
徐氏纵有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人还是随着徐云襄与夏如意离开。
徐云襄与夏如意从自己的屋子离开后,便直奔徐氏三人屋子而去。
若此时此刻,另一间房里。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头能活动的温如瑾,她朝那边藏银子的柳云看去,适时出声询问:“娘子,你这计谋能成吗?”
柳云正将从徐氏那偷来的银子,与自己和温如瑾份额的银子藏好。
再三确认不会被发现后,她才满意的拍拍手整理仪容。
对于温如瑾的话,她是苍白着脸色朝人走去,“这不是很成功吗?”
这成功,自然是指徐氏疯了般去找徐云襄等人算账的事。
估摸着徐氏快回来了,柳云是拖着疲累的身子骨上床,躺在温如瑾旁边。
温暖的被窝,暖着柳云冰冷的手脚,却暖不了她的心。
柳云在温如瑾身旁躺下之后,便闭上了眼,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温如瑾瞧着柳云苍白瘦削的侧脸,他想要抱抱人,将人搂进怀里。
可如今的他,还仰仗着她的照料。
抱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对于自己的遭遇,温如瑾恨得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我会让温玥付出代价的!”
柳云闭眼没吭声,她心下一片嗤笑。
找温玥报仇?
简直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
如果不是他们鬼迷心窍,他们怎么会落得这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明明她腹中孩儿,在温玥的精心照顾下,那么健康的长大。
若不是他们一意孤行,非要跟温玥撕破脸皮,非要将温玥逼到绝境,他们何至于落得身残腿残,她腹中孩儿没了,还要被迫分家?
柳云平等的怨恨他们这一行人,包括她自己,她也恨。
她恨自己醒悟得太晚了,以至于害死了她的孩子。
而其他人,个个都是刽子手!
明明温颜玉与王莺莺的鲜明例子,就摆在她面前,在前人实打实的例子前,她还蠢到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从而跟随一群蠢笨之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她们的处境,就如昔日的温颜玉与王莺莺般。
而如今温颜玉与王莺莺,则成了昔日顺遂无忧的她们。
选择一个正确的领路人,真的会少走很多的弯路。
温如瑾见柳云不说话,他心里没底,试探性唤人:“娘子,你睡了吗?”
柳云依旧是没回应。
温如瑾眼里染了不耐与戾气,可一想到自己如今不能动弹,还需要柳云的照料,他是眼里的情绪瞬间转变,他是担忧心疼怜惜的看着柳云。
“都怪我,是我没用,是我……”
‘砰’,门被撞开的声音大声响起,将温如瑾嘴边的话给逼了回去。
徐云襄一脚将房间的门撞开,她站在房间门库朝里看去,“柳云,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没睡。你玩的那点下三滥的伎俩已经被我们揭穿,我们该好好算笔账了!”
闭眼的柳云,早知道这一刻会来。
只是,比预想中慢了许多。
想来,是她那好母亲战斗力不行。
柳云缓缓睁眼,她吃力起身,靠着床沿,一副病弱西施的模样朝徐云襄三人看去,“大嫂,什么事啊,让你如此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