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城,百姓无数,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可在耶律齐口中,却是卑贱如蝼蚁,命贱如草。
好似耶律齐口中的北城百姓,那些死于战火里的无数生命,都入不了他的眼般。
耶律齐本以为这样说了,能够引起温玥这个大夏王朝子民的共情,能从其脸上看出她的愤怒,她那喷火的目光。
可惜,耶律齐还是如意算盘扑了空。
温玥还是那个样子,不悲不喜,平平淡淡的。
那朝耶律齐看去的眼神,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怎么?”耶律齐皱了眉头,对于温玥这样的反应,他很是不满意,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温玥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不正常得让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一想到自己竟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心生惧意,耶律齐就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火。
他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但是这个女扮男装眉心一点红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大夏王朝的子民吗?为何你在听到我说这些时,却是无动于衷呢?”耶律齐不再高高坐在马背上,他翻身下马,拿着鞭子大步来到温玥面前。
耶律齐是北国人,生得高大魁梧。
他人一过来,笼罩着温玥的光,便瞬间被他所遮挡。
温玥视野暗了下来,她眸子依旧是平淡无波澜的看着耶律齐。
耶律齐不喜欢温玥这样的目光,对上这双眼睛,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在哗众取宠,丢人现眼。
耶律齐停在温玥面前,他弯腰俯身,拉近和温玥之间的距离。
手中的马鞭,甚至是过分的举起,想要挑起温玥的下巴。
“莫非,你不是大夏王朝的子民,而是别国的奸细?”耶律齐说话间,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温玥身上,毫无顾忌的打量着。
就在耶律齐手中鞭子要碰到温玥时,一只手伸出来,快狠准掐住他脖子。
“唔……”耶律齐被掐脖子,瞳孔一缩,不受控制的闷哼出声。
‘刷’,耶律齐被掐脖子,他的那批手下,立即拔刀对直指温玥。
“放开我家主子!”说话之人,已经对着温玥拉弓,箭头瞄准温玥。
看那阵势,颇有一种温玥不松手,箭便离弦而出射向温玥,一击致命。
温玥掐着耶律齐脖子,细腻的手心感受着男人脖子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她歪着头,朝那拿着弓箭对着她的男人看去。
“那就试试,是你的箭快过我,还是你主子先死!”温玥声音平淡如水,眸子更是无波无澜,对于男人的威胁,她半点不放在心上。
威胁温玥之人,名唤重紫,是耶律齐的贴身侍卫。
重紫本以为面对他们的有备而来,温玥会束手就擒。
谁料,被持刀相向,被弓箭瞄准,温玥却是不见慌乱,反而恐吓于他们。
重紫看了被温玥掐着脖子,好似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耶律齐,再看看温玥身后靠着的那个像兔子,却又比熊还要大上两倍的,不知何物的庞然大物。
自家主子的身手如何,做下属的最是了解。
重紫知道,耶律齐这是被温玥控制了,根本反抗不得。
这个念头浮现,让重紫吓了一跳。
主子可是他们北国最厉害的战神,从未失手过。
但今时今日——
重紫眼神晦暗的看了看不出武功深浅的温玥,终是不敢轻举妄动。
温玥不再理会出言威胁的重紫,转而目光落在耶律齐身上。
“两国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不是挺好吗?为什么偏要屡屡进犯,让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天人永隔?”温玥问耶律齐,口吻依旧是平淡。
耶律齐不喜欢温玥带给他的感觉。
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提不上任何的兴趣。
可偏生,一切万物,又都入了她的眼。
就像是神明,她审视众生,漠视的看着众生自相残杀,却不出手干预,只会事后审判。
“……”耶律齐想要说话,可是如鲠在喉,根本说不出话来。
“哦,你说不出话来。”温玥似是才注意到耶律齐因为缺氧通红的脸,她松了松手,给耶律齐一线喘气的生机,也方便其说话。
耶律齐好不容易能呼吸顺畅,他看温玥的眼神,不再将她当作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北国与大夏王朝,不可能和平共处。”耶律齐虽忌惮温玥,却也不掩藏自己的心思,“大夏王朝地大物博,早就被我北国虎视眈眈。不止是我北国,但凡是大夏王朝的邻国,都对大夏王朝虎视眈眈,想要分波羹。”
“我北国不愿再这场争夺战里处于下风,只能是先下手为强。”耶律齐发现自己还是挣脱不开温玥的禁锢,他索性放弃了抵抗,“你以为只是我北国对你带下王朝进犯吗?”
“不止是我北国,还有东夷,西襄,他们也同时进犯。如今的大夏王朝,四面楚歌,腹背受敌。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现在是不是也该告诉我,关于你的身份?”
耶律齐没说谎。
北国进犯大夏王朝北边时,东夷进犯大夏王朝东边,西襄进犯大夏王朝西边。
三国合力,按照和谈协议里的约定,瓜分大夏王朝。
温玥听了耶律齐的解释,她神色未变,心里却是诧异。
宋景於给她的消息,只是北国进犯大夏王朝北边。
至于其他两国进犯一事,只字未提。
是宋景於有意隐瞒,还是另外两国收买了当地官员,相互勾结?
以宋景於的脾性,他不敢隐瞒她。
第二种可能性并不大。
温玥掐指一算,随即对上耶律齐的眼睛:“既如此,那我便先处理你们北国,在处理东夷和西襄,让三国成为我大夏王朝的附属地。”
耶律齐闻言笑了,“恐怕,你这个想法很难实现。因为,北城已经沦陷。当然,北城只是开始,不是结束。一个北城沦陷,将会有无数个‘北城’……”
温玥不愿听耶律齐废话,出声打断其话:“你当真,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丁半点的悔过之意?”
耶律齐笑了,“我何错之有,我……”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声音清脆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