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柳明月还是将自己脑海里那些记忆,以梦的形式说给母亲听。
“不瞒母亲说,在出嫁当日,女儿做了个很怪异悲伤的梦,在梦里,女儿替人出嫁,在府里三年不得重视,最后被人灌下一碗毒酒。”
柳明月以为自己开口说起前尘旧事,心情会很沉重,但意外的,她将这些话说出口,比她想象的要容易。
为了能让母亲更清楚其中发生的事,柳明月将细节一一道来,包括赵姨娘得去那枚玉佩后,是如何成为相府的女儿,受尽宠爱。
“这些事太过怪诞,也让人惶恐,女儿本是铁了心不把这些话告知他人,但您不同,您是我的母亲,也是女儿最信任的人,女儿跟您和盘托出,也是想您留个心眼。”
柳明月紧紧握住柳姨娘的手,想让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不是开玩笑。
她到底人不在周府,只要不摆脱世子妃的身份,她就难以时时照看着柳姨娘。
周府的后院里头,没有一盏省油的灯,母亲总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她说完上一世的事,尤其是她被毒死时,柳姨娘大惊,姣好的面容因受惊过度略微有些苍白。柳姨娘放下盒子,起身去把门窗都关上才坐回女儿身边。
“你怎么会做这样可怕的梦?是不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柳姨娘略想女儿说的话,就觉得心惊肉跳,何况是梦见这些的柳明月?
母亲忧虑的神情映入眼底,柳明月眼底闪过一瞬的犹豫,但恐母亲不重视,还是决定说得直白,柳明月沉吟片刻接着道:“一开始女儿也以为是梦。”
想起大婚当日的情景,柳明月心口刺痛了一下,她呼吸微顿,勉强维持着面色不变。她嫁到侯府,本来就让母亲忧心,不能让其一直为自己挂心,只是心抽痛脉象无恙,应该无事。
“女儿还沉浸在凌乱的记忆中出神时,世子与宾客到洞房来,之后发生的事乃至世子神色与侯府的人说的话,都与女儿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柳明月不着痕迹地捂住心口,只片刻就把手垂下来,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母亲不是说,世子到底是我夫婿,他如此冷待,我怎不伤心?是因为兴许上辈子伤心够了,而今再看见她,只觉得相看两厌。”柳明月说起覃卓燕时,语气都变得不耐。
“你……”柳姨娘尚有些惊疑不定,觉得女儿说的话实在有些怪诞。
“是,女儿怀疑那不是梦。”柳明月语气笃定,“记忆重重,所有画面皆是我亲身所经历过的。”
她说得掷地有声,柳姨娘虽然还处在震惊之中,也信了女儿几分。
“其实想知道那些事是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只需一件事就可证明。”
柳明月脸上的阴霾扫去,笑吟吟地看向柳姨娘。
被女儿明媚的笑容晃了眼,柳姨娘怔怔地看着自家女儿:“什么法子。”
不过才及笄年纪的柳明月,虽是新妇,但仍是少女模样。
柳明月手轻放在柳姨娘手里的盒子上,莞尔道:“法子,就在这枚玉佩身上。”
柳姨娘疑惑地跟着看向手里的盒子:“这枚玉佩有什么文章。”
“假若那些记忆是真的,那么您就是殷丞相之女,如今丞相与老夫人都在京中,要想法子引起对方注意,就容易许多。”
说罢柳明月把玉佩拿出来,脑海中极力回想殷丞相与其夫人容貌。
可惜,上辈子她将自己困在定北侯府,任劳任怨打理府里事务,因为她容貌丑,覃卓燕不喜她去参加宴会,她便听从没有去。
宴会是接触京中权贵的好机会,她出门的次数少之又少,哪里见过丞相几回?那时候就算见了,也没有过多在意。
“你打算怎么做?丞相府那样的地方,不是我们能随意去的。”
柳姨娘担心女儿想直接找到相府去,如此做法太过冒撞。若她说的那些不全然会真实发生,相府的人以为她是存心闹事,回头收不了场就惹出麻烦。
她自己也就罢了,被纳进府里为妾,柳姨娘许多事都能忍,可女儿才嫁到侯府,惹出笑话来,今后她怎么抬得起头?
“在母亲眼里,女儿就如此没有谋略不成?”柳明月被母亲的神情逗笑。
“娘成了周府妾室,不能随意外出,就算能得外出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出行很不便利,可,若是世子妃呢?则大不一样。”
柳明月把玩着柳姨娘的衣袖,说自己的计划时,眼睛明亮,与从前谨慎的模样很不同。
“身为世子妃,进出宫闱,参加各府宴席都是常事,女儿每日戴着玉佩不离身,或许,能被相府的人注意到也说不定,虽说这是个蠢办法,但也是最保险的。”
殷丞相而今就在京中,其子也时常在各家走动,这都是让他们注意到自己的机会。
若梦是真,丞相府的人看见玉佩认出她的身份来,柳姨娘就能回府相府之女的身份。退一万步来说,就那些印象画面真的只是梦,对母女二人也无碍,既不冒犯相府也不落身份。
眼前落落大方且开朗的女儿,柳姨娘有多年没有见过,一时有些看呆了,心里又酸又涩。
“你这些年在府里,处处藏拙,时间久了,难免变得事事小心,而今看着你侃侃而谈,为娘的打从心里为你感到高兴。你的法子确实稳妥,这枚玉佩,你拿去就是。”
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玉佩,柳明月小心地收好:“母亲放心,女儿会帮您将玉佩保管好。”
视线触及柳姨娘眼中的伤感,柳明月扯了扯嘴角:“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女儿不会再处处退让让人欺凌,那些苦,吃过一次就够了。”
柳明月瞳孔深处掠过一抹暗色,周百合与赵银莲母女还想拿捏她,想都不要想。
说罢,柳明月想起什么,接着道:“不过娘您的身份昭明,需等到我与覃卓燕和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