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语气与对待顾思卿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顾思卿很是信任。不仅如此,池鸿渊在边关就觉得柳随风此人有谋略,是个有脑子的生意人,很聪颖。
能与这样的人达成长期合作,是回京城之前池鸿渊就在想的事。
他身边,就缺这样的人。池鸿渊早已经明了自己的内心,他想要高高在上的皇位,要成王,就得需要一批可信得过且有能力的人。与柳随风合作,对他将来登基之路必有助益。
能与势头正盛的皇子私交不浅,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事,坐在对面的少年却在看了他一眼后,果断地摇了摇头。
“多谢殿下抬爱,草民并无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殿下帮草民做的那一件事,就已经足够。”还是一样疏离的语气,没有一丝谄媚亲昵。
其实在认回相府之前,顾思卿的想法与池鸿渊一般不出其右。在只有商人这一层身份之前,她需要利益捆绑的合作伙伴,那时她是想和九皇子搭上线的。
今时不同往日,她母亲殷瑶欣已与父母相认回到丞相府,她身为相府外孙,言行举止都会牵扯到相府的名誉利益。在夺嫡之争即将开始前,最好、她也不想轻易站队。
她的决定,不仅关乎自身,还有可能因为一时的行差踏错,而为丞相府招来祸事。
对坐之人疏离的态度太过明显,是让池鸿渊难以去忽视的疏远,对方没有与他进一步合作的意思,与他交易的事,只有周军远这一件。
青年只有一瞬的惊讶,很快内心就恢复平和,放下杯盏端坐:“我回宫之后见到了母妃,她的样貌变了许多,我得知是白神医给了母妃改变容颜的药。”
此话一出,顾思卿内心警铃大作,果然,池鸿渊叫她来,也不会只为了道谢。
“殿下明鉴,改变容貌的药,确实是神医所给,不过药是容妃娘娘恳切所求,所以白神医才给的。”
顾思卿担心池鸿渊会将事情怪罪在白子玉的身上,转头去找白子玉的麻烦,立即开口为白子玉辩解。
她说得有些着急,无意间暴露自己对白子玉的在意。
池鸿渊闻言眉头微动,柳随风与白子玉的关系,看起来可不像她说的那样,真如表面那般生疏。
青年不动声色,摇头道;“母妃已经说过,我知道,我并无怪罪神医的意思。”
看出对方神情的坦荡,并没有装腔作势,顾思卿知道他只是问一句,没有要迁怒白子玉的意思,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殿下宽仁,草民代白神医谢过殿下。”顾思卿说着客气话,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够说完回去睡个好觉。
两人能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应当差不多才是,顾思卿如是想着。
窗外传来伶人歌唱的歌声,顾思卿倒了杯茶,侧耳去听。
“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在下有意与柳公子合作,我知道你的才能,你经商的门路与范畴我都知道,天底下不缺做生意的人,知根知底的却少,我想与公子达成长期稳定的合作,不知可否?”
池鸿渊眯眼盯着顾思卿,说话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的花纹。
“咳咳!”顾思卿已经打定主意和他分道扬镳,没想到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思卿冷不丁被嘴里的茶水呛了一口,尔后剧烈咳嗽起来,“什么?”
她一时失态,险些连自己原本的声线都暴露出来。
“噗嗤。”不知是不是顾思卿的错觉,她似乎听见池鸿渊低笑了一声,不过她拍着心擦去嘴角的水渍看向对面的人时,他坐得端正,脸上并无笑意。
青年说的话尤在耳侧,顾思卿有些头晕脑胀,她是商人,最是理解与利益纠葛的思维。池鸿渊想与她达成长期合作,是迫不及待想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
王权的争夺,从来都不止是在朝堂上,而是渗透在方方面面。
池鸿渊方才那番话,哪里是在和她商量,分明是在胁迫她就范。对方知道她名下大半产业,也知道她主要经营的生意在京城。
她要是肯点头答应合作,那就好办,要是不答应,就难办了。
简而言之,这个头,她不点也得点。
“柳公子的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池鸿渊明知故问。
顾思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清醒自己名下所有店铺,对外皆是以柳随风的名义在经营,日后倍加小心,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与相府有关,问题不会太大。
眼下处境让顾思卿庆幸,好在除了在相府的人面前,她还未向他人暴露过她男装与女装是同一个人一事。而方下从相府离开,她也是悄悄行动。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留个心眼。
“与殿下合作是我之荣幸,不过我们之间的合作交接,只能是在私底下,不能摆到明面上来。”顾思卿直直地看着对方提出自己的条件。
私下合作,是两人达成交易的先提条件,要是池鸿渊不允,交易免谈。
不过就算是这样,回头还要再叮嘱李思管好下面的人,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决不能透露她的身份。
“好说。”池鸿渊脸上漾开一抹笑,只不过这笑让人有些不爽就是。
“那便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顾思卿不情不愿地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她知道池鸿渊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平和不过是表面,但没想到他这么快露出狐狸尾巴。
两人谈好初步合作事宜,顾思卿才离开醉香楼,站在路边吹了一会冷风,将身上的脂粉香气散去,他才登上马车。
醉香楼楼上雅间床边,一位容貌俊美的青年支着下颚瞧着登上马车的少年。
半年之后再见面,柳随风似乎变得与从前不同。从前尽管他有意隐藏,但眼底还是泛着戾气,可是今日再见,他身上的气质平和了许多。
他离开京城这半年时间里,柳随风在京城都发生了些什么?
“殿下,容妃娘娘所用的药药性凶猛,服下之后对身体的损害不可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