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曼立刻转身过来,便看见顾羽宁带着淡淡的酒气凝神注视着她。
顾羽宁微微垂下眼帘看到她手里拿着两张明信片,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从她手里抢过来。
“我看看谁写的。”顾羽宁举起明信片,仰着头,一字一句地念了一遍,随后咯咯大笑,“丫的,我还写过这玩意。”
“你喝酒了,我去倒水给你。”自曼觉得很局促,借故要逃,刚要抬脚,顾羽宁便挡在她前面。
“我不喝水。”
“你早点休息,我回酒店了。”自曼只管张嘴,却挪不动步子,他像一座大山挡在前面。
“你回酒店,不回英国了?”他低下头问她。
自曼不敢看他,躲又躲不开,只能勉强自己回答他的问题。
“是,回酒店,不回英国。”
他继续追问:“怎么了,和那个男人分手了?”
“嗯。”自曼很平静,他问就告诉他好了。
顾羽宁冷笑了一声,“那男人玩完你,就把你甩了?”
自曼心里咯噔一下,顾羽宁说难听的话永远不遗余力,不过她似乎习惯了他存心的找茬,抬起眼帘迎上他那双深邃泛着淡淡幽暗光泽的眼眸,淡然又坦然地说:“顾羽宁,他不像你,他碰都不舍得碰我一下。”
顾羽宁勾唇笑得邪魅又冷漠,“他也够窝囊的,我知道你喜欢那种窝囊废。”
“你让开。”他的话太刺耳,自曼懒得听,推了他一下,他往后退了两步,自曼还未抬脚,他又晃晃悠悠地贴过来,拦住自曼的去路。
“何自曼,你是不是喜欢窝囊废?”浓厚的酒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古龙香水味在他们之间萦绕,他喝醉酒无赖又混蛋的样子,从来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自曼把头撇到一侧,闭上眼,躲开他的追问,她什么都不想说。
顾羽宁又冷冷地笑了一声,“说话啊!他不碰你,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图什么,心灵安慰?”
自曼烦透了,这个话题从一开始她就回答错误,所以才引来他这么多的追问。
“怎么不说话,说谎说不下去了。”顾羽宁眯着眼睛,酒精没有让他失去严密的逻辑思维,他异常清醒,只是他为什么要追问她这个事情,他也不知道。
“顾羽宁,你让开。”自曼抬起头,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你和他做就做了,有什么不敢说的,没必要骗人。”顾羽宁的话让自曼觉得可笑又可气。
可自曼不想去理会,他一向喜欢胡乱猜测,自以为是,在感情中永远都不问青红皂白。
“你看你又哑巴,只要让我说中了,你就当哑巴。”顾羽宁贴过来,咫尺距离,自曼只觉得脸颊像被电烙铁熨烫了似得,热得发红,顾羽宁看着她,笑了笑,“怎么不好意思啊!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处女嘛!终于换个男人了。”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自曼,自曼咬着牙,气到手指发颤,大吼道:“顾羽宁,你混蛋!我没有就是没有,你少拿这种事刺激我,你让开。”她用力推开他,气呼呼地走出去,刚到门口,却又被他给拽了回来。
“没有就没有,你吼什么,我怎么混蛋了?我哪里混蛋了?”说完,顾羽宁把她拉入怀里轻轻拥住,在她耳边喃喃自语,“我哪里混蛋?说说,你怎么对我的,我这叫混蛋吗?”
自曼闭了闭眼睛,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一点旧日时光曾给她留下的一丝温存,她的心软了软,“顾羽宁,你喝多了,睡觉吧,别闹了。”
“睡觉?你陪我睡吗?”顾羽宁勾起她的下巴,眸色迷离闪着犹如银河的星辉,自曼无言以对,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转而弯起嘴角冷淡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着,“何自曼,我顾羽宁不随便睡女人,你放心,我不睡你,连江曦我都不碰,知道为什么吗?额!知道吗?”
自曼微微皱了皱眉,他们都订婚了?他还在这儿胡言乱语,逗她玩,随便他吧!
“怎么你不信?你爱信不信,有的女人很可怕,你不信我就不告诉你了。”顾羽宁松开她,似乎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踉踉跄跄地走进洗浴间。
自曼呆愣在原地,他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过了许久,顾羽宁悠悠晃晃地走出来,脱了灰色的羊绒大衣,用力扯下领带扔到一边,解开衣领的几个扣子,然后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紧接着闭上眼,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自曼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得回酒店去,但看到顾羽宁那个样子,她又于心不忍,算了,再管他最后一次。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给他盖上,他忽然睁开眼,抓住她的手。
“何自曼。”
她的手怎么这么凉,透过他的手掌凉到他的心尖,让他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自曼好心好意,“晚上凉,暖气停了,你这么睡会感冒的。”
三月的北京城已经停止供暖,在屋子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睡觉肯定会被冻醒,北方早晚温差大,晚上凉意更甚。
顾羽宁没搭茬,站起来把窗帘拉上,锁上房间的门,然后转过来凝神注视着她。
“你晚上和candy睡吧。”他的床是二米二的大床。
说完,他从自曼手里拿过被子,“去睡吧。”
“你呢?”自曼看那个只能坐两个人的小沙发,顾羽宁这么大的个头根本躺不了,只能坐在睡,还不如她蜷缩在沙发上睡一晚。
“你躺那边,我躺这边。”
顾羽宁一点都不含糊,睡沙发,搞笑呢!他快速脱掉衬衣和裤子,盖上被子仰面朝天躺在candy的右侧。
自曼愣了一瞬,candy躺在他们中间好像地方也还挺宽绰的,不过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和女儿睡在一张床上。
“你快点,我关灯了。”他催促着。
自曼赶紧去洗浴间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没有脱衣服,直接钻进candy的被窝里,幸好被子里已经捂热乎了,不然真的有点冷。
顾羽宁关闭了灯,屋子里瞬间陷入漆黑中,但皎洁的月光还是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一条狭窄的银光。
浓稠的夜像打翻的墨汁,越是在四合院的房子里越能感觉到时光的流逝,许是第一次睡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全无一点困意。
顾羽宁睁着眼睛,刚刚还困得像吃了迷魂药,一躺到床上醉意和睡意像被黑夜给偷走了似得,他清醒得能听到身边candy细微的呼吸。
“何自曼,你睡了没?”顾羽宁轻声问。
他没睡?自曼睁开眼,刚刚酝酿出的一点点困意又没了。
“没睡。”
“你和你母亲联系过吗?”
“怎么了?”
“我们的事你怎么和她说的。”
自曼顿了顿,侧过身子,朝着他的方向,能稍微看出那边一点轮廓,他是面朝天躺着的。
“实话实说。”
顾羽宁闭上眼,没有再问她。
她也没有再说,闭上眼继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