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华!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公子为什么不让我去了?!”涵嬅向崔扶月走去时,被椅子挡住了去路,抓着椅背一把将椅子扔到一边。
崔扶月按了按耳朵,又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没有去看涵嬅的嘴脸,也没有回她的话。
涵嬅见她不理会,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从椅子上扯了起来,对着她的脸狂扇了几巴掌。
行云立马上前阻止,甩开了涵嬅的手。崔扶月梳得整齐的头发被扇得垂落在额前,脸立马便涨红了起来。
行云将崔扶月护在身后,冲着涵嬅怒吼道:“涵嬅姐姐,别太过分了,不带这么仗势欺人的!”
“我有资格教训她,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涵嬅正要抬手向行云扇去,崔扶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走到她的面前,眼神凶狠地盯着她看。
抓着她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涵嬅的手背青被抓得筋暴起,她想挣脱,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急得双眉紧皱。
崔扶月扯了扯嘴角,用力甩开了她的手,随后反手便是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涵嬅被扇地捂着脸蛋趴在桌上,惊恐地看着缓缓走来的崔扶月。
崔扶月轻轻扶起涵嬅,抚摸着她的脸,涵华冷汗直冒,把她摸地鸡皮疙瘩直起,随后崔扶月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这力道直接把她扇倒在地。
涵嬅哭喊道:“敛华,你敢打我,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崔扶月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那别开的脸掰正,开口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想公子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我的。”
涵嬅用力地甩了甩头,把她的手甩开,对着她的脸“呸”了一声,喷了崔扶月一口唾沫星子。
崔扶月嫌弃地抹了把脸,便见涵嬅利落站了起来。随后门外便走进了那几名端着衣裙的婢女。
涵嬅见状立马拿起端屉的衣服,抓起桌面篮子放着的剪刀,对着就是一顿乱剪,婢女不敢阻止,只好任由着她来。
衣服是酒红色的,具体什么样子崔扶月看不清,只是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看着她剪,她剪完后还得意地看着崔扶月,把剪刀扔进了篮子里。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那站在门口受了惊的婢女对着门外行礼道:“公子。”
崔扶月听到声音后,立马捂着那边被涵嬅狂扇了几巴掌的脸,眉毛拧着八字,委屈地靠在行云的怀里,涵嬅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傅池衍进来后,先是扫了一眼涵嬅脚边稀碎的红布,再是看了一眼涵嬅,最后目光落在了靠着行云,肩膀不停颤抖的崔扶月身上。
屋子里的人纷纷行礼,崔扶月这才低着头,轻声道了声“公子。”
傅池衍问道:“怎么回事?”
见涵嬅要哭,谁知崔扶月便哭得更大声了,跪在傅池衍面前哽咽道:“回公子话,涵嬅姐姐也不知怎的,一来便扇奴巴掌,您瞧,奴脸都红肿了……”
傅池衍眉头紧皱,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摸她的脸,耳边便传来了涵嬅的声音,这才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涵嬅也用同样的招数,哭着说:“公子,是她先动手的,您要信我。”
傅池衍看向地上的碎布,问道:“为何要剪碎?”
“我……”
傅池衍叹了口气,放大音量道:“所有人听着,从今日起,敛华升为一等贴身婢女,与涵嬅平起平坐。”
涵嬅泪眼汪汪地仰望着面无表情的傅池衍,不说屋子里的其他人,就光是崔扶月也吓了一跳,脸上的震惊迟迟退不下去。
傅池衍瞥头对崔扶月说:“收拾东西,去你单独的耳房。”
说完便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说来要不是那送衣服的婢女说涵嬅气势汹汹地去找敛华了,傅池衍也不会立马赶来。
崔扶月的耳房在浮云居庭院对面,是离傅池衍寝居最近的一间屋子,说是婢女住的耳房,不如说是他特意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给她当耳房的。
那挂在门框上的“天乐居”牌匾都还未取下。
这间屋子很宽敞,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被子也比在“一方净土”的要厚上许多,床也是够三个人睡下的。
崔扶月敢放下自己的包袱,婢女便送了新的衣裙过来,她客气道:“敛华姐姐,这是公子重新给您准备的上元宫宴的衣裙,您看一下。”
那送衣裙的婢女明显是比崔扶月年龄大上几岁,这么突然被比自己大的人叫姐姐,多少有点不适。
崔扶月尴尬地搓了搓脖子,走过去双手拿起那套衣服,布料说不上很好,但柔软轻盈,是一套水蓝罩素纱间色罗裙,在婢女的一顿马屁拍完后,崔扶月还是被迫试穿了一下。
竟出奇得合身。
那婢女便笑道:“敛华姐姐果然是楚楚动人貌美如花,这罗裙也就姐姐能穿出这种感觉了。”
崔扶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到那婢女的话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叫我敛华就好,叫姐姐,怪怪的。”
家中排行第六,也从没被人叫过姐姐。
那婢女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天敢蒙蒙亮,崔扶月便被叫醒了,还有人送来了洗漱水盆,她快速收拾完后,行云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她这才急急忙忙地向浮云居跑去。
只见浮云居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给傅池衍整理着装的人是涵华,她生气归生气,该干的活还是得干的。
屏风外,琳琅坐在此处,无聊着玩弄着桌上的茶杯,见崔扶月来了后,立马喜笑颜开,拉着她就要坐下。
谁知按了好一会儿,崔扶月像没有关节一般,怎么也弯曲不了,就这样直直地站着。
琳琅明白她的意思,便一脸认真道:“本郡主让你坐的,你便放心坐。”
她这才坐在了琳琅的旁边,琳琅上下看了一遍崔扶月,笑得合不拢嘴,说:“你脱下那婢女装,穿上这些便服,衬得你更是美艳绝伦了。”
“要我说,你如今若不是一个婢女的身份,那元嘉第一美人的称号便是你的了吧,哪有我表姐什么事——”
崔扶月用力地“嘘”了一声,说:“郡主慎言,虽说此处并无他人,但……”
“郡主说的也并无道理。”整理好衣着的傅池衍从屏风后走出,涵华跟在后面,偷偷撇了一眼那穿着新衣裳的崔扶月。
傅池衍看着崔扶月,问道:“衣裳可还合身?”
崔扶月连忙站起道:“回公子,很合身。”
“自然合身,阿绥还特地去取来了你的尺码,提早一天做出来的衣裳,若不是另一件被剪掉了,你可不知道何时才能穿得上了呢。”
崔扶月缓缓底下了头,客气道:“多谢公子。”
东阳侯府门前,排列着七辆马车,其中最豪华的非那从宫中派来接琳琅的那辆莫属了,排在最前头。
刚出大门便遇上的傅家三姊妹,一大早便互看不顺眼,傅苏禾见了傅雨烟那桃粉色的绫罗裙,捂着嘴巴便笑道:“这颜色当真是小家子气。”
那小满也跟着笑了起来。
傅雨烟冷哼一声道:“我阿娘都不穿你这么老气的颜色,进宫后你可别同我走在一起,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阿爹新纳的小妾。”
见傅雨烟说自己老,傅苏禾便强装镇定,互怼道:“自然不会同你走在一起,宫中我认识得姊妹颇多,谁有空理你这土鳖子。”
说完便不给傅雨烟还嘴的机会,快速上了林玉迟的马车。傅雨烟嘟着嘴,气哄哄地上了张惜绒的马车,那一屁股坐下时,车还跟着颠了两下。
傅池衍的车排在最后,也是最小的车,本来就是一人位的,但贴身跟随的婢女还得进去,崔扶月见空间太小,便想跟着正清一同坐在外面,傅池衍也不阻止,随着她去了。
那把头从车窗内探出的小满见了那场面,便立马将头缩了回去,迫不及待地跟自家主子分享方才见到的情景“姑娘,二公子的婢女竟同小厮一同坐在车外头。”说完便捂着嘴偷笑。
傅苏禾听了,也想探头去看,却被林玉迟阻止道:“将头探出车外,哪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傅苏禾这才坐端正了,回道:“阿娘教训的是。”
待第一辆马车发车,后面的才陆续跟上,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竟还有人无聊到数起了马车数量来。
路人甲:“前些年都是六辆车,今日怎是七辆?”
路人乙:“听说这次托琳琅郡主的福,那东阳侯儿公子也可以去参加上元宫宴呢。”
路人甲:“那二公子的婢女长得还挺标致啊。”
路人乙:“好像是叫什么涵……涵嬅!”
崔扶月听见了,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们一眼,那和她对视上的路人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但我怎么觉得她颇为眼熟呢。”
当然眼熟,崔凤之女崔扶月被当逃犯通缉,画像贴在都城好几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是崔扶月与儿时是等比例长大,只是长开了,其余的没有太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