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开口?”顾清礼挣脱柳氏的扯着自己袖子的手,阴沉着脸,他岂会不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柳氏哼了哼,“没用。”
她抬起眸来看向顾相,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哭着说:“二叔,我······”
想好的话术还没说,就被顾云逸打断了,“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们顾府也不好强留,你们走吧。”
顾云逸看了一眼顾清礼手里捏着的断亲书,弯腰从他手里夺过来,命人去拿了红泥来,他快速的将自己的手印按上,又看向顾相,“父亲。”
顾相沉着眸子,看了一眼顾清礼,“清礼,你真的要这样做?”
顾清礼抿着唇,沉默不语。
“父亲。”顾云逸有些不耐,“他既已经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你何必再劝?”
顾相还在看着顾清礼,想听他说改变主意,但是半晌,他都未开口,顾相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道:“好。”
他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将其中一张断亲书递给顾清礼,“拿去吧,自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顾清礼抿着唇,又磕了三个响头:“侄儿多谢二叔养育之恩。”
顾相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向天空,将眼中的泪憋回去,他道:“这一跪,真的就断了所有恩情。”
他摆摆手:“走吧。”
说完,他双手背于身后,去了书房。
顾云逸看了顾清礼一眼,“好自为之!”
然后吩咐顾管家:“去将他们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找个马车给送到住所。”
“是。”
柳氏从地上起来,哼哼唧唧,看着顾清礼,“你真是傻,走都走了,不应该问二叔多要谢银钱?”
“你看顾云染带回来多少好东西,随便要几箱都够孩子们婚嫁的了。”
顾清礼皱着眉,脸色不善的瞪了一眼柳氏,“不要再丢人了!”
“二叔待我不薄,这个时候跟他恩断义绝,实不是大丈夫所为,你还惦记着他的银子?”
“再说了云染妹妹带回来的都是慕家给的聘礼,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柳氏不甘:“你是顾家的一份子,顾家的钱财也应该有你一份,我们走是走了,但是属于你的应该带走,不能便宜了顾家。”
“你!”顾清礼觉得实在没脸,“二叔养我大,张罗我婚姻,这些年我们一家吃穿用度全是二叔的,现在和二叔断绝关系,你还让我去分银钱?”
“柳氏,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顾清礼气哼哼的走了,他实在觉得当初看上柳氏是脑子进水了,柳氏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让他丢脸。
“快点收拾,拿一些寻常穿的和用的物件。”顾清礼吩咐道。
柳氏气哼哼的,站在一旁,良久她还是憋住开口道:“你不要,我去问二叔要,这顾府本就有你的一份。”
柳氏实在觉得这样走亏大了,她转身往外走,顾清礼急了吼道:“站住!”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柳氏的胳膊,“你敢去,我就休了你!”
这个家是二叔靠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他没有一点功劳,且这么多年都是二叔养着他,他哪里有资格去分二叔的家产。
“你!”
平时柳氏嚣张惯了,顾清礼就是个软柿子,从来没有对她大声吼过,但是他真的严肃起来,柳氏还是怕了。
她捏着帕子站在原地,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不敢动半分。
一些寻常用的物件并没有多少,下人们很快收拾好了。
“爷,收拾妥当了。”
“那就搬车上去。”
“好嘞。”
等到将所有东西都搬马车上,顾管家抱着一个匣子出来。
“清礼公子。”
“顾管家。”顾清礼客气的喊道。
顾管家将手里的匣子递给顾清礼,“这是老爷给你的。”
顾清礼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上千两的银票,还有一间铺子,他眼眶微红,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看,却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二叔是担心他离开了顾府没有谋生的手段,虽然姐姐在宫里,但是后宫的俸银有限,平时也要不少大点总不能日日接应他。
顾清礼声音有些哽咽,将匣子还给顾管家:“顾管家,这些我不能要。”
“这些年全靠二叔照顾,我还没有尽过孝。”
“拿着吧。”顾管家叹一口气,“老爷说了,你父亲不在他······他以往就算是半个父亲,这是你应得的。”
顾清礼一再推脱,柳氏眼一热从顾管家的手里一把夺过了匣子,一脸笑嘻嘻的道:“顾管家说的对,夫君,这是你应得的。”
她笑嘻嘻的伸手在匣子里翻来翻去,不多久脸色便沉了下来:“才这么一点,顾云染的陪嫁都比这多多了,二叔真是偏心。”
顾管家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进了院子,让人将大门大关上。
顾清礼狠狠瞪了一眼柳氏,转身上了马车。
柳氏抱着匣子哼哼唧唧的也上了马车,她伸手拉了拉顾清礼,“夫君,你不要生我的气,你明天就知道我让你这么做是对的。”
顾清礼哼了哼:“不是为了孩子,我······我懒得跟你说话。”
兰云阁。
顾夫人和顾云染聊了好久,都觉得说不够,但是又担心女儿累,她便找个借口走了。
“云染,你好好休息。”顾夫人理了理顾云染的额前的碎发,怎么看儿女都看不够,“明日大婚,做个美美的新人。”
“母亲,你也去休息吧。”
“好。”顾夫人拉着顾云染的手,“千辰是个好孩子,母亲知道这一次你不会看错人。”
“嗯。”顾云染笑了笑。
李嬷嬷走过来贴着顾夫人的耳边说,“夫人,老爷给了清理少爷一间铺子和千两银子。”
顾夫人叹了口气:“清礼这孩子心性不坏,就是太软弱了,耳根子又软,老爷做的对,毕竟是血亲,又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孩子不懂事,做长辈的哪能让他在外面受苦。”
顾夫人转头看向顾云染,“云染,你不会怪父亲吧?”
顾云染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父亲是重情重义之人,若是他真是个铁血冷汗,也不会遭外面那么多诟病,还执意要接女儿回来。”
“女儿知道,父亲是想要告诉慕家,即便他女儿是和离妇,也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说着,顾云染眼眶微红,她拉着顾夫人的手,将头靠在顾夫人的怀里,“母亲,谢谢你,谢谢父亲,谢谢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