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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番外看)

轰——

暴雨倾泻而下。

水雾中的城市十分昏暗,只有朦朦胧胧的灯光点缀,不过也是稀薄,带不来多少明亮。

雨水砸落在建筑、道路上,明明是如此丰富的降水,却只有浅浅一滩水渍遗留,不久便能干涸,完全没有经历雷雨的模样。

某处室内,灯光如同烛火般摇曳,明暗不定,雨滴敲打着窗,似乎与主人的心情一样紧绷着,下一刻就会让黑暗席卷,风雨侵入。

嗒,嗒……

不知是雨滴还是钟表。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妇女从厨房走出,端来最后一盘菜,便坐在餐桌旁,香气入鼻,也只是拿出手机,屏幕的光亮一时间盖过无力的灯。

却也将她脸上的皱纹照得愈发明显。

那备注着儿子的号码再次无法拨通,她也不再心急,毕竟从小到大,儿子再贪玩也是记得回家吃饭。

虽然长大后他很忙。

“儿啊,今天回家陪妈吃顿饭吧。”

再往上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前了。

“不催你结婚,今天妈生日,不想别的,就想见见你。”

去年还有老伴相陪。

“好,等我忙完就去。”

这是几个小时前的聊天记录,再端详几遍,妇女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雨天路滑,注意安全。”想了想,她发过去一条信息。

轰——

又是一道惊雷,让她不禁失笑,那个怕打雷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老太婆,孤苦伶仃坐在家里,等着儿子回家吃饭。

不过也挺好。

在客厅很显眼处摆放着许多奖状,都是些数年前的物件。

xx小学书法竞赛一等奖。

三好学生

奖学金五千

x市异能局先进个人。

……

妇女的目光从那些文字上扫过,面露追忆之色,并没有看到……或者是无法看到,一瞬雷光照耀下,少年的身影倚靠在窗台。

他静静看着这一切。

怀中的手机再次出现震动,妇女心中一喜,语气神情尽显慈祥。

“喂……”

“请问是■■■家属吗?”

“对,我是他的母亲,你们找我……”

仍然是那个备注着“儿子”的电话号码。

“很遗憾……”

………………

从感官上来说,这里还是刚刚那座城市的一角,但却没有暴雨。

嘭!

“干杯!”

“你小子别养鱼,喝不了就直说!”

健硕的肌肉在酒吧灯光下十分带感,男子那带有豪迈美感的脸庞更是吸引了大批身材火辣的女性。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埃尔法的身份地位以及实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碰瓷的。

“先生……少喝点,明天文明法颁布,万一……”万一你在几十亿人类面前耍酒疯,那脸可就丢大了。

“滚滚滚,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时听了你的劝,酒都没好好喝个够!”

“哈?”

可是他今天刚刚听莱文斯先生的差遣来监督埃尔法,怎么?

无视了助理那疑惑的眼神,埃尔法又是满上一杯,啤酒入口,是久违却又熟悉的冰凉痛快。

虽然上一杯不过是两分钟前。

“快点,别磨蹭!”

“不喝了,怕误了正事。”其余几人面孔模糊不清,但都摆手拒绝。

“啧,和你们喝酒真没意思。”

话音刚落,一人走入酒吧,来到埃尔法面前,面不改色灌入数大杯啤酒。

“我不喝酒。”顾砚将酒杯放下,剩余的小半杯啤酒变成无色的清水。

发丝挂着水珠,似是刚淋了雨,他淡金色竖瞳倒映水中,意味不明。

“哈哈,够意思,来继续!”

埃尔法不断为他满上,两人对饮许久,围观的众人也都有些惊讶。

“小兄弟真是海量!”

“怎么看他有些面生?”

有些不喜欢嘈杂的环境,顾砚挥了挥手,周围的人和物尽数停滞,连溅起的酒花也留在半空。

“你想喝多久,我们有的是时间。”

“哈哈……当然是一直喝了。”毕竟以时间的进程,“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可以,不过,你得付出一切。”

温度跌到冰点,埃尔法眯起眼睛。

“你这是逼我去死。”

放弃自己以残识的方式存在,将力量无条件交于顾砚,那埃尔法自己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没错,这座“城市”说成“阴曹地府”更合适些……亦或者是彼岸宝石的内部。

“你已经死了。”

“……”

“我也不是来和死人谈判的,你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放弃争夺唯一的权能。”

和真正的魂之律者相比,残识并不重要,也毫无威胁。

“呵呵……”埃尔法无奈一笑。

“就算你说服我,还有千千万万一样的亡灵渴求生命,你还能一个个说服他们不成?”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不希望自己白白死去,要是顾砚有把握,帮一把又怎样?

现在的局面很明显,顾砚打算彻底接管魂之律者权能,不过本来是两个人的争斗,却有无数外来者干涉。

魂之律者曾经成功驾驭过所有亡灵,再来一次也就随随便便。

权能争夺的天平,很容易失去平衡。

“你这忽悠人的能力不行,学学人律者,说要创建新世界新秩序,没有崩坏的侵扰,没有灾难和战争。

祂要做新世界的开拓者与统治者,那么我们也就能借此摆脱枷锁,虽然我知道是在画大饼,但别人……”

“都信了?”

“不然怎么办?律者是无法跨越的高山,他们死在律者手中,把祂当成神,也很正常吧?“

毕竟是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不过我还没那么容易被唬住,也能看得出来,那律者根本没有重建世界的能力。”

“没错,魂之律者强在破坏,而不是创造。”

但是顾砚不同……

“别阻挠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顾砚将最后的液体一饮而尽,取出长刀向酒吧外走去。

若是还有不长眼的意识干涉他争夺权能,那无法操控的力量不如毁掉,权能消散,他们也都跟着陪葬。

“需要我做什么吗?”

身后传来沉重的声音,他并未停顿。

虽然这里时间这一概念不同步,但根据分身的意识判断,顾砚陷入这争夺已经持续了几个月。

当然,这期间他一一掐断了所有意识的希望,以这种残忍却又相对温和的方式为最后的胜利铺垫。

他可不希望醒来的是其他意识或是什么怪物。

至于希望……律者所给希望本就是以欺骗为目的,与其让那些亡灵带着毫无意义的挣扎给他带来一丁点棘手的麻烦,不如被迫“坦然”接受死亡的事实。

有些无情的说,律者不会去在乎死人的感受。

别妨碍他,这是最后通牒,是否要再一次作为屠夫的炮灰死去的选择摆在面前,这已经是十分“温柔”的举措了。

“不需要。”

该做的已经做了,你们的选择决定的不是我的生死,而是你们自己。

………………

城市的中央是座花园,血色鲜花遍地,除此之外便是无名的墓碑与荆棘,充斥着不祥。

顾砚不紧不慢在其中行走,好像只是在公园散步。

周围无路可走,唯有脚下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通向前方。

在小路的尽头,是一棵不知名的树,绿叶与这世界格格不入,枝丫的末端连接在虚空之中。

有些类似虚数之树,其一条枝丫便是一条生命的旅程,直至终结,也就是死在魂之律者手中。

是权能的具象化。

那里地势略高一些,也算不上什么山坡,顾砚步行已经足以登顶。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竟能听到鸟啼,闻到花香。

很令人舒畅的环境……但这些出现在律者的意识里,有些不合理。

“来都来了,帮我捏捏肩。”

慵懒的声音响起,对方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顾砚一眼,少女以一种十分肆意的姿势瘫倒在树荫下,享受着虚假的美好。

顾砚:……

树叶抖动些许,有些不安分的亡灵冒死窥探两名律者的会面,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侥幸心理。

“愣着做什么?”

微风拂过,却是让树叶的躁动平息。

苏琪琪摆了摆手示意。

原来死后这么舒坦,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谁敢说她没出息?死人还要什么出息。

来人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她这才抬起眸,在看清对方长相后愣了片刻。

呦,今天的技师挺会啊!这张脸,这个表情,很懂嘛!

看来色令智昏不仅适用于男性,甚至不限于人类、死活……

终于还是本能的预警打破苏琪琪的幻想,锐利刀光唤醒内心深处的恐惧。

虽然死在那刀下的不仅仅她,亦不是她一人承担这份恐惧。

怎么来了个真的?

他叫什么来着?

“顾……顾砚?”

“给我。”

“好好好!”

随后便将手搭了上去,周遭一时间无比安静。

等待片刻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谁要你的手?”

“哈?”

苏琪琪尴尬片刻后连忙将手抽回,面红耳赤平躺在树下。

“……权能!”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比长刀平钝的目光盯着少女,顾砚思索片刻后便从她的身旁路过,走向那苍翠茂密的树木。

“别,不能砍!不然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消失,比死更严重的消失!”见他持刀上前,苏琪琪也猜到了顾砚的意图。

“我真的不知道权能怎么交给你,我不骗你!”

“我知道。”

人不是树木,也不会在四季轮替后迎来新生。

顾砚知晓。

但死灰不可复燃,飘落的枝叶,却拥有重上枝头的可能。

只要木不死。

但作为一个取材之人,枝叶死活,重要吗?

不,枝叶仍然不会死,只不过这次赋予生命凋零,并使其在枝头新生的,是他。

刀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