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似乎不再挣扎,唯有庞大无比的身躯起伏不定。
顾砚出现在它本体上方,将刀刃擦亮,向下斜指。
光矢留下的伤口闪动流光,周遭的破坏仍未恢复,顾砚一眼就认出这些是谁的手笔,挑了挑眉,面色却依旧冷淡着面对敌人。
赤金色空间碎屑停止肆虐,化作许多钉子,刺入归墟身躯。
莫尔出现在顾砚身侧,叉着腰,也不说话,只是颇为高冷的点了点头。
顾砚:“……”
本来还想问问她怎么亲自跑一趟,现在看来算了,给犯病的人多留点私人空间。
回收完世界泡的莱文斯也脱离出来,眼神带着说不尽的惆怅。
归墟挪动一条触须,刺入其中的空间钉随即发生膨胀,将它的触须截断。
『你们\/我们 赢了*输了。』
按理来说,沉沦黑体必定杀死顾砚和莱文斯。
但顾砚的行为相当于……
你和人下棋,一直输,死活赢不了,于是你打电话找人把敌方棋手揍一顿,后面再下棋就没输过。
“你到底存在了多久,始终藏匿海中,又是为了什么?”
归墟沉默不语,又一次凝聚海潮,试图湮灭世界泡恢复自身,算不上拼死一搏,仅是迎接死亡。
见此,顾砚持刀向前一步,
锋芒乍现,风浪止息。
……
……
……
归墟已死,它的残躯坠入海渊,庞大意志的消散,激起一片苍白迷雾,经历了悠久岁月的记忆与情绪在这片神奇的空间化为实体。
迷雾中传来脚步声,似是有意让几人听到,顾砚收起刀,面色平静。
“世界泡的莱文斯曾散出去许多权能分身,按理来说,本体消亡他们也会死去,但有一个例外,他寄生在归墟的意识之中。”
果不其然,又一位莱文斯的身影逐渐清晰,只是他无法离开迷雾范围,估摸着不久之后,也会消散。
“没错,我依然存在。”
哪怕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莫尔也没有惊讶,轻啧了声“祸害遗千年呐”就不再关注。
他伸出手,似是在邀请。
“它藏了许多真相,甚至归墟自己都选择遗忘,但真相哪怕破碎,依旧具有价值。”
顾砚看了两眼迷雾,便迈步走入其中,活的归墟他都不怕,何况死去的。
当他走入其中的瞬间,周围景象改变,面前不再是迷雾浓郁,而是一颗蔚蓝色行星,地球。
“它的诞生无从追溯,更不能用时间来形容,因为对于树上世界而言,在轮回重复数千次后,时间是否增加,你我都无法定义。”
“时间只是人类丈量宇宙万物的概念,而对于宇宙本身而言,它何其渺小。”
面前的行星崩解,残骸碰撞,又化作尘埃。
“它目睹我们的文明毁灭又重启,在秩序中诞生,又归于混沌,不知多少次。”
“在文明毁于律者手中的情况下,有超过五成的情况被第三律者毁灭,并且这个比例在逐次上升。”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相较于它帮助人类渡过第三律者这一难关,我的猜测更倾向于……
“归墟偏向绝对的无序,并在量子之海……这片由它主导的世界泡集群中,不断破坏原有的战力结构,产生更混乱的局面。”
“一头崩坏兽能够盘踞在量子之海如此漫长的岁月,足以说明,脱离树,从来不等同于脱离崩坏。”
“根据它的记忆……”
行星再度凝聚,却已经黯淡,面前没有出现凶手的身影,顾砚却感受到了祂们的压迫。
“世界多次毁灭于各个律者手中,单是闯过衍之律者这一关的,就已经十分稀少,其中,走过最远的路的,成功见到了它。”
天边的落日被阴影覆盖,顾砚瞳孔微颤。
“沉沦黑体?”
“这只是祂的造物,同时也是祂给文明的最后机会。”
“当沉沦黑体成长至极点,律者便会由此降临,终结一切。迄今为止,归墟所观察过的轮回中,还没有哪一次的文明能够从这一劫难下幸存。”
“结合归墟的说法,带来最终判决,承载神意的律者……我们可以称其为『终焉』。”
这不一定就是终焉之律者,但这毫无疑问的,是文明的终焉。
“真正的终焉是否会被归墟知晓,又被我们知晓,这也未可知,但大概率是另一种可能,祂不是唯一的终焉。”
场景变换,世界被藤蔓填充,恒星黯淡,甚至沦为……食物。
“终焉……也许有四位。”
“这是一次幸运又没那么幸运的轮回,文明以一种屈辱的方式走了捷径。”
“衍之律者忘忧,不得不说这家伙天生反骨,试图卡死规律影响其他律者的降临,疯狂提升自己,只因为她在机缘巧合下知道了文明即将重启,她得到的一切将再度失去,于是妄图打破轮回。”
“圈养文明,奴役世界,她确实延长了这一轮回的存在,也让归墟和我们……能够唯一一次知晓第二位终焉的存在。”
被藤蔓串联的天体以及宇宙之中所有的一切,顷刻之间归为虚无,宇宙反向膨胀,直至回归宁静。没有任何事物留下,记载已经发生的过去。
就好像有一双手回拨时针,让现实倒转。亦或者是记叙者撕去已经写好的篇章,在新的一页,重新落笔。
这不可阻挡,而忘忧,只是徒劳一场。
“失落的力量,改写现实,影响虚数之树变化的权柄……此为第二位审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