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务正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只接到要控制苏月倾的命令,其余的一概不知。
苏月倾见他那副憨憨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也不清楚实情,正如当初的自己一样。
“方将军,你可知道为何你驻守边关,都没能得到提拔吗?”苏月倾突然又问。
方务正本不想跟她说太多废话,可是……他又很想听听苏月倾在这种事情上有何见解。
思量了许久,方务正在苏月倾的对面,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月倾勾起一侧唇角,露出笑意。
“首先,你不够壮。”苏月倾说道:“大殷的大将军,应该是秦宇晟或者顾维实那种体格,高大壮硕,敌人见到都害怕。”
方务正咬紧了牙,很是不满。
“其次,你爹是丞相,是文官之首。”苏月倾又道,“纵使你有报国立功的想法,将你抬到副将的位置,已经是最好的了。”
“凭什么!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方务正嚷道。
“这就引申到第三个点了,你爹是丞相,让你参军也只是想历练你,然而别人是不会轻易地让你去带兵打仗的。”苏月倾接着说道,她觉得自己都有些像老妈子了,“你想想你的这么多年,真正上战场的次数有几次?”
方务正陷入了回想,慢慢的低下了头。
苏月倾已经成功地将方务正的思绪转移了。
这个时候,她又冷不丁地问道:“你的丞相爹爹让你将我控制住,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务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脱口而出,“我爹说你有谋反之心……”
说到这里,方务正意识到不对劲,捂住了嘴。
苏月倾眨眨眼睛,淡然一笑,继续问道:“如今大殷的情况已是死局,皇帝那么昏庸无能,你们对他还心存幻想吗?”
方务正紧咬着嘴唇,许久,才说道:“谋反总归是不好的事,我们身为臣子,就要对陛下忠心耿耿。”
“成王败寇,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苏月倾悠悠说道,“若我真有谋反之心,到时候,第一个处理的人就是你。”
“你……你……”方务正有些急了,“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苏月倾的笑意更浓了。
“你若真的敢杀我,也不会等到现在都不动手了。方将军,我死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的作用,微不足道。
方务正本就因为迟迟收不到丞相传来的消息而焦头烂额,被苏月倾这么一说,更加烦躁了。
他起身,厉声道:“走!我带你回丞相府!”
终于不用在这个破旧又荒凉的鬼地方待了。苏月倾还是比较开心的。
于是乎,在方务正的挟持下,苏月倾又坐上了马车,调头往京城奔驰而去。
皇宫大牢里,无论凌思澈如何审问,丞相都不肯透露半点有关苏月倾的踪迹。
他不好过,那别人也别想好过。
凌思澈一面派人去搜查方务正以及苏月倾的下落,一面就在这里与丞相继续耗着。
苏月倾吉人自有天相,那么多次都能够化险为夷,他相信,苏月倾一定能够平安无恙地等他的。
深夜,丞相这么久一滴水米都未尝过,而且被强迫着不能闭眼,已经疲惫不堪了。
他年岁已高,经不住这番折腾。
凌思澈适时说道:“丞相,只要你交出公主的下落,我便可以让你回家。”
“呸!你算什么东西!”丞相怒道,“我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你抵抗到底!”
凌思澈垂下眼眸,冷淡地说道:“别以为你将你的目的掩藏得很好。”
“我一片赤诚忠心!”丞相激动地高喊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殷好,为了陛下好!”
“那你克扣军饷一事,也是为了大殷好吗?”凌思澈神情淡漠道。
丞相的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盯着凌思澈看。
“你……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中清楚。”
“你一个太医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丞相又怒道。
凌思澈勾唇浅浅一笑,应道:“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多了。”
“包括你之前勾结太子苏宁清策划谋杀先帝时的密信,以及你贪赃枉法的证据,这些年来,我都存着。”
丞相的脸变得煞白,一直喃喃道:“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明明将密信烧毁了!”
“告诉我公主的下落,我就将那些东西毁了。”凌思澈继续诱惑道。
丞相轻嗤一声,“我都沦落到如今这种境地了,已是株连九族的罪责,死前能再拉一个人也值了!”
丞相如今是死耗子不怕开水烫了。
凌思澈开始觉得恼火。
深夜,丞相府门前,明月高照。
方务正揪着苏月倾的领子,将她拖入了丞相府。
然而,方务正四周看了一下,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丞相府中值夜的守卫呢?
为何一人都没有。
而且,院子里屋子里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似乎这里发生过惨剧。
就连苏月倾也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寻常之处。
他们进来时,闹出的动静不小,按照常理,应该会有些家丁下人来看情况。
然而,这里却安静得可怕。
“爹!娘!”方务正丢下苏月倾,一边往堂屋跑着一边大喊道。
苏月倾被束缚着手脚,也跑不了,便借着火光观察情况。
她看到,院子的石砖小路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她的心顿时一紧。
凌思澈!
在苏月倾的认识中,是凌思澈告诉她可以信赖丞相,自己才放松了警惕被挟持。
说不定,凌思澈今日也来了丞相府,却惨遭毒手……
一旦产生了这个想法,苏月倾便瞬间宛若被扼住了喉咙,呼吸都不顺了。
她捂住胸口痛苦不已。
“凌思澈……凌思澈……你不能有事啊……求求你了……”苏月倾呢喃道。
她瞬间泪如雨下,看守她的几个壮汉都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小心她使诈放松我们的警惕!”
几人将苏月倾围住,任凭她哭得再伤心,也不放松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