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属下……”沈江一双眼睛里满是无措,殿下没有不要他,是他自己误会了,可他却让殿下失望了。
秦妤像是看不懂沈江的情绪一样,眨着一双眼睛,十分疑惑地问:“怎么?你可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跟本宫说说,是谁?”
沈江沉默不语,半晌儿又单膝跪在了秦妤面前:“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说说看,你错哪了?”得到想要的结果,秦妤也不打算再刁难他。
“属下不该违背殿下,无视殿下的命令。请殿下责罚。”
“你是该罚。”秦妤扫了他一眼,勾起唇角,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淡淡道:“既然这么喜欢跪,那就跪着吧,就这个姿势,本宫何时让你起,你才能起。”
“属下领罚。”
秦妤轻笑一声,弯身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这才对嘛,记住了,本宫喜欢听话的人。”
看到他那通红的耳尖,秦妤弯了眉眼,身子压得更低了,朱红的唇瓣触碰到了沈江的耳廓,只一瞬便让沈江整个人都怔住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沈江可以确认这不是他的幻觉,柔软的触感扰了平静,明明泛着凉意的温度,却烫伤了皮肤,就连血液都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
见他如此反应,秦妤心中因为于明哲而生气的烦躁一扫而空。直起身子,纤纤素手在沈江肩膀上拍了拍,语气中带着几分掩盖不住的笑意:“今日起你就跟着本宫,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离开本宫周围三尺距离,可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沈江连忙回答,生怕秦妤下一刻就会收回成命。
秦妤没再理会他,自顾自地走到屏风后,解着衣带,丝毫不在意此时屋里还有个男人。
秦妤的目光透过屏风,落在仍旧跪的笔直的沈江身上,眸色深沉,她确实需要一个贴身侍卫,而这个位置只有暗卫担任才能让她放心。只不过暗卫都是孤儿,从小训练,没有软肋,秦妤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来保证他们的忠心。
她能把控的唯有一个沈江而已,沈江的软肋是自己,只有拿捏住对方的弱点,秦妤才能放心。
秦妤有些困了,换了一身宽松的寝衣,熄了蜡烛,便准备安寝,丝毫没有要叫沈江起来的意思,犯了错,还是要罚的,不罚的重一点儿,定不会长记性。
沈江依旧跪着,没有一丝懈怠,烛光已灭,寝殿里一片漆黑,他早已习惯了黑暗,黑夜并不影响他视物。
直到秦妤的呼吸平稳,沈江才抬头,视线穿过层层纱帐,落在秦妤身上。沈江有些恍惚,殿下知道了他的心思,可殿下非但没有赶他走,还让他做了贴身侍卫。
这一切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怕这些都是梦境,只要一睁眼,梦就散了,他还是那个只能在暗处守着殿下的暗卫。
日光透过层层纱幔洒落在床上,似是觉得光线刺眼,原本躺着的人动了动,抬起一截白嫩的藕臂,遮挡在眼前,待适应了光线才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一个迷蒙的身影,秦妤刚醒,脑子还有些懵,缓了一阵才反应过来,那人是沈江。
撩开床幔,秦妤坐直身子,掀起眼皮,看了沈江一眼,他倒是听话,这姿势还真是一点没变,当真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一夜,秦妤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夸他乖巧,还是说他蠢笨。
“起来吧。”刚睡醒,她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同时还带着几分慵懒。
沈江的动作很稳,丝毫不像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样子,双腿笔直连颤抖都没有。
秦妤打量了他一番,心下有些感慨,到底是做暗卫的,面色不见丝毫憔悴,仅仅是下颌处多了点青黑的胡茬。
秦妤唤了侍女进来,进来的是倚翠,毕竟这丫鬟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见到她秦妤并不意外。不过她却无意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于明哲,柳眉微蹙,神情有些不耐,在于明哲进来前,挥了挥手,示意倚翠关门。
若是往常倚翠还会在秦妤面前说几句于明哲的好话,哄她消气,好放于明哲进来。经过昨夜,倚翠本就怕自己与于明哲之间的事情暴露,更何况她回去后还听说秦妤把于明哲打了,而且还让人住在了偏院。
就算平日里秦妤待于明哲特殊,这个时候倚翠也不敢违背秦妤的命令,放他进来,她关门的时候,于明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明显是要让她想法子哄秦妤开心。
倚翠心中暗暗叫苦,却也不得不帮他,毕竟只有他得宠,自己才能多一重保障。
于明哲本来是想跟秦妤服个软,毕竟他现在还要依仗秦妤,但此时明摆着秦妤不想见他,他也只能乖乖地等秦妤出来。他并不担心秦妤不见他,按奚朝的规矩,公主成亲第二天要和驸马一起进宫面圣,就算是为了应付皇帝,秦妤也不可能一直躲着他。
秦妤将他们俩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并未多说什么,目光落在倚翠两颊的指痕上,缓缓勾起了唇角。
倚翠打了个寒颤,强忍着恐惧,服侍秦妤洗漱。
至于沈江则全程都低着头,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秦妤见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只觉得有趣,轻笑一声,对他勾了勾手,道:“过来,为本宫更衣。”
尽管沈江垂着眸,他依旧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听清了秦妤的话,沈江不可置信的抬头,却被秦妤露出的笑容晃了眼。
“还愣着作甚,过来。”秦妤催促道。
倚翠跟在秦妤身边也有几年了,对于秦妤的脾性多少还是清楚的,听到她这话眸色有些讶异,秦妤向来不喜欢外人触碰,于明哲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秦妤放低了界限,如今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侍卫,倒是不一般。
趁着秦妤没注意她,倚翠暗中打量着沈江,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不同来,毕竟沈江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于明哲在秦妤心里的地位。
“是。”怕惹秦妤不快,沈江连忙应道。不过他那缓慢的脚步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慌张。就连拿着衣袍的手都在些微的颤动。
那是一件红色的衣袍,质地柔软光滑,是上好的云锦所制。秦妤喜红,红袍穿在她身上非但不显俗气,反而衬得她愈发狂妄,妖娆。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恰到好处。
秦妤张开手臂,笑盈盈地看着他,沈江根本不敢看她,耳朵通红一片,就连额头上都因为紧张而沁出了一层薄汗,手上为秦妤穿衣的动作都小心的很,没有触碰到秦妤一丝一毫。
适可而止,秦妤也不难为他,换好衣服,便唤了那侯在一旁的倚翠梳妆。
秦妤端坐在铜镜前,倚翠站在她身后,为她挽发,想到门外站着的于明哲,倚翠见秦妤心情不错,大着胆子提醒道:“殿下,已经巳时了,该进宫了,驸马还在外面等着殿下呢。”
秦妤略一抬眸透过铜镜对上了倚翠的眼睛,目光相交,倚翠便迅速低下了头,秦妤挑眉,神色慵懒;“你在教本宫做事?”
“奴婢不敢。”虽然秦妤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倚翠还是立刻跪了下去,同时不忘替自己辩解:“奴婢只是怕殿下进宫迟了,被皇上怪罪。”
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挑起倚翠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金簪,在她的脸颊上来回划着。
“呵……怪罪?本宫看你根本不是怕皇上怪罪,而是怕本宫怪罪你吧?”秦妤动了动手腕,簪子锋利的尖部一点点向下压着,秦妤在笑,可那笑意并未达眼底。
冰凉而尖锐的触感自脸颊传来,倚翠浑身都在发抖,可她却不敢躲。
“真当本宫不会把你怎么样吗?本宫昨日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自己不要,就休要怪本宫不讲情面。”话落,秦妤动作挥手,簪子染上了血迹,倚翠脸上也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秦妤扫了一眼手上染血的发簪,朱唇轻启:“可惜了这发簪。”
嘴上说着可惜,可秦妤却眼睛都不眨将那发簪随手扔在了地上,眼看着血液即将顺着脸颊流到手上,秦妤才松开钳制着她下巴的手。
颇为满意地打量着倚翠此时的模样,秦妤勾起唇角,一双桃花眼中带着几分嗜血的光芒:“果然,染了血之后更美了。”
倚翠眼中尽是恐惧,索性她还没失了神智,赶忙向秦妤磕头求饶:“殿下饶命……奴婢知道错了……殿下饶了奴婢吧……”
秦妤被她吵得心烦,屈起手指在梳妆台上,有规律的敲了敲,随着最后一声落下,一名暗卫凭空出现在寝殿。
秦妤指了指倚翠,吩咐道:“拖出去,杖毙。”
倚翠脱了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秦妤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要了她的命。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倚翠也没什么顾忌了,恶狠狠地盯着秦妤,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秦妤大概已经死了上百回了。
倚翠被暗卫拖着,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沈江,狂笑道:“她就是个疯子,今天杀了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要了你的命……哈哈哈……疯子……她是疯……呜……”
那暗卫知道再让她说下去,怕是在场的人都要遭殃,连忙捂住她的嘴,将人带了下去。
倚翠是被带走了,可寝殿内的血腥味并未散去,秦妤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江:“她说的没错,本宫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本宫给你选择的机会,只要你走出殿门就可以恢复自由身,永远都不用再回来了。若是留下,说不准那天心情不好就要了你的命。本宫给你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