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感觉到沈江在她额角揉按的动作停下了,尚未睁开眼就听到了他略显低哑的声音:“保护殿下是属下职责所在,属下不求奖励。”
秦妤侧过身子,慵懒的掀开眼帘,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沈江脸颊上游走,纤细的手指向下游移,在下颌处顿了顿,胡茬有些扎手。
葱白如玉的指尖在他的喉结处停了下来,秦妤明显能感觉到他喉结在滚动,瞥了眼他的耳朵,果不其然,已经红的可以滴血了。
轻笑一声,落在他喉结上的手指非但没有移开,反而还在不轻不重的按压着,秦妤探过身去,凑到他耳边:“若本宫执意要给呢?你难道还要拒绝本宫吗?”
“属下不敢。”沈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秦妤自然听得出他在隐忍。
因为方才的动作秦妤的衣衫有些凌乱,领口散开了些许,纤细白皙的脖颈下,锁骨若若隐若现,沈江别开眼,根本不敢看她。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边,软若无骨的手指还在颈间作怪,强行甩掉脑中那些旖旎念想,秦妤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的殿下,他不能亵渎他的神灵。
沈江忍的辛苦,秦妤却偏偏不想如他的意。
“躲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秦妤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像是有魔力一般,会让人无视隐藏在背后的危险。
明知这一点,沈江还是被秦妤蛊惑住了,他完全无法抵抗秦妤的引诱。毕竟秦妤是他的心上人,是他无法抗拒的神灵。
看着沈江那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眼眸,秦妤笑意更甚,在他颈间作怪的手指大发慈悲地停下了挑逗的动作:“这才乖嘛……”
秦妤坐直了身子,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一只手挑起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
视线被遮挡,沈江顺着她的心意,闭上眼眸。
睫毛扫过掌心,泛起些许痒意,秦妤仍旧笑着,不过那笑意并未达眼底,细细打量着沈江,眸间闪过一抹暗色,过了好一会儿,秦妤才重新恢复笑意。
既然沈江如此乖顺,那秦妤也不介意给他点甜头。秦妤俯下身,朱唇在他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的触了下。
眼前一片漆黑,触觉便格外敏感,唇上那温润的触感清晰地传入脑海,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沈江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的一动不动。
沈江不明白秦妤这是什么意思,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抑制不住的狂喜,殿下刚才亲他了,不是梦,是真的……
就算秦妤已经移开了覆盖着眼眸的手,他也还是闭着眼睛。
秦妤缓缓起身,一双素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笑道:“这是你应得的奖赏。”
与平常说话时不同,这次秦妤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妩媚诱惑,多了几分狡黠和俏皮,是秦妤平日里少有的一副女儿姿态。
听到她这话,沈江的心放了下来,瞬时间张开了眼睛,眼中的喜悦之意一点都藏不住。
“这是给你准备的,以后晚上你就睡在这儿。”秦妤指了指方才躺过的软榻。
沈江眼中满是讶异,好一会儿才回道:“是。”
春风吹动了池塘上的莲叶,引起阵阵涟漪,池水清澈,游弋其中的锦鲤清晰可见,就连花纹都看的清楚。
秦妤心情不错,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池中锦鲤。沈江和高管家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距离。
“殿下,陛下方才派人来传话,请殿下和驸马爷进宫问安。”高管家说。
“到底是年纪小,心气高,才不过半月就忍不住了。”秦妤捻了些许鱼食,缓缓道。
秦妤先前为了避免进宫而称病,为了装的像一点,索性一连半月都闭门谢客,连朝政都没管。
她是摄政公主,半月没上朝,大臣们少不了要说三道四。他们不敢在秦妤面前闹,自然就回去闹秦卓,这段时间小皇帝怕是头疼坏了。
高管家笑道:“说到底,陛下也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呵……孩子,一个在帝位上坐了八年,背后还有一个丞相舅舅给他出谋划策的孩子。”秦妤的声音多了些讽刺。
高管家听出了秦妤的言外之意,劝道:“殿下莫恼,陛下还小,又常居宫中,太后毕竟是陛下生母,陛下难免更亲近太后一些。等陛下长大了自然会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
秦妤嗤笑一声,挥手将掌心中的鱼食尽数抛下,冷眼看着远处游过来,竞相争食的锦鲤,淡淡道:“高伯,这些锦鲤为了一口吃食争得头破血流。你说,若是换成了人,又会是一番什么场景?”
“这……”高管家神色犹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罢……”秦妤叹了口气,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缓缓闭上了眼帘:“他终归是皇兄的孩子……”
先皇是秦妤的胞兄,若没有兄长,秦妤怕是早已不在人世,更遑论说拥有如今的权利地位,成为这奚朝第一位摄政公主了。
重生这半个月来,秦妤也想过不少,刚开始她确实是想要秦卓的命,可仔细想想上一世的秦卓或许已经偿了命,如今一切尚未发生,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不过他若是仍旧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秦妤也不介意亲手杀了他。
左右秦卓的出生本就不光彩,再者皇兄又不是真的只有他一个孩子。
秦妤张开眼帘,却被日光刺了眼睛,藕臂轻抬,手掌遮住眼眸,缓了一阵儿,秦妤才回首看向高管家:“时间过得倒是快,下月十八就又到皇兄的忌日了……”
秦妤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可不是,不过转眼间,殿下都长大了。”高管家也有些感慨。
秦妤轻笑道:“是呀,本宫今年都二十有六了,也快老了。”
“殿下还年轻,一点都不老……”秦妤和高管家之前说的话,沈江不解其意,可听到秦妤说自己老的时候,他一时间没忍住,下意识地反驳她的话。
顿时间秦妤和高管家是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沈江不由有些局促,但还是怕秦妤没听清他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殿下不老的……”
“噗…”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秦妤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连高管家也是一脸忍俊不禁的样子,高管家活了一把年纪,如何会看不出来,沈江是喜欢秦妤的,原本他还疑惑秦妤为何会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时至今日高管家才明白,秦妤为何会让沈江跟着她。
这是一个永远不会背叛秦妤,也不会对她造成威胁的人。
沈江有些懵,不理解他们究竟在笑什么,不过他没有纠结多久,就被秦妤的笑容迷了眼睛。
缓过神来,秦妤看向高管家问道:“高伯,驸马的规矩学的怎么样了?”
高管家正色道:“基本上已经挑不出来什么错处了。”
于明哲一连跪了三日,公主府的下人都不是傻的,心里都清楚,于明哲怕是再难翻身了。而孙嬷嬷亲眼看见了赵嬷嬷的下场,这半月倒是将于明哲好一番折腾。
秦妤眯了眯眼睛,朱唇轻启:“让人去通知驸马一声,一会儿进宫,可别让皇帝等急了……”
红墙绿树,琉璃金瓦。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要进来的皇宫,说到底不过是个奢华的牢笼。
秦妤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很清楚这光鲜亮丽的宫墙后,究竟有多么的肮脏不堪。
“姑母的身体可好些了?”秦卓见了她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还不忘关心她的身体状况。不过在注意到秦妤半挽的青丝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好多了。”秦妤笑道。
于明哲慢秦妤一步进殿,一进殿门便跪了下来:“臣参见皇上。”
秦妤可以不用行礼,可他却不行,他如今不过是个空有驸马名头的平民。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为表亲切,秦卓亲自将于明哲扶了起来。
秦妤冷眼看着这一幕,不做任何表示,要说秦卓不知道大婚后公主府内都发生了什么,秦妤是万万不信的。秦卓此番行为不过是与上一世一样,想要笼络于明哲罢了。
秦卓注意到站在秦妤身后的沈江,想起探子传来的消息,故作疑惑的问道:“姑母身后这侍卫,朕看着有些眼生啊…”
秦妤掀起眼皮,随意应付了一句:“新来的,武功不错,就留下了。”
“本宫倒是听闻,太后准备给皇上选秀?”秦妤反问道。
秦卓神色有些尴尬:“朕也不想的,这都是母后的意思,要不姑母帮朕劝劝,让母后歇了这心思…”
秦妤重新打量了秦卓一番,秦卓的长的不像先皇,更多是随了太后。
十七岁的少年身量高了她近一个头,秦妤这才觉得,她这侄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到她腰间的小娃娃了,而是一个皇帝,一个已经起了野心的皇帝。
“皇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太后要选秀,那就选吧。”秦妤神色平静,淡淡说道。
秦卓有些意外,选秀是拉拢朝臣最好的办法,为了保证手上的权力,秦妤不是应该阻止他选秀的吗?她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过这后位还是先空着吧。”秦妤补充道。
“朕明白。”秦卓眸色暗了暗,怪不得秦妤会同意选秀,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了。
到底还是个少年,情绪隐藏的还不是很好。
秦妤扫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用过午膳,简单说了两句话,秦妤就有些不耐烦了。
“陛下先跟驸马聊着,本宫出去透透气。”说罢,不等秦卓答应就走了,沈江依照她最初的命令,连忙跟了上去。
秦妤是故意离开的,她想看看小皇帝究竟成长到什么地步了,更想知道他究竟要怎么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