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退禄扬,秦妤侧首望着沈江,原本无悲无喜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还站着作甚,坐本宫边上来。”
沈江有些纠结,但还是没有违抗秦妤的命令。
看着沈江分外僵硬的动作,秦妤轻轻一笑,待他坐近,头一偏,靠在了他肩膀上。
忽视他紧张到僵直的身体,一双柔荑拉过他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他的手指:“以你的功夫对上魏王有几分胜算?”
沈江思索起来,好一会儿才回答:“七分,若是死战……”
话未说完,唇瓣便被手指抵住,沈江垂眸,困惑地去看秦妤,却正撞入秦妤那双勾魂摄魄的瞳孔,她眼底的情绪复杂到他根本看不懂。
“如此,便足够了。”秦妤放下手指,面对沈江不解的眼神,秦妤并不打算解释,反而移开了眼,以此逃避对方的窥探。
她在恐慌,上一世纵使千夫所指,独自面对千数御林军她都能镇定自若,可现在却因为他说的一句话而惶恐。
呼出一口浊气,秦妤起身倒了杯酒,再次转头,眉眼间重新聚起笑意,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让人看不出丝毫不妥。
秦妤起身的同时,沈江也站了起来,可却被秦妤按住了肩膀:“坐下。”
肩上的力道不大,沈江轻易便可挣脱,明知这是逾矩,可他被鬼迷了心窍,顺着秦妤的向下按压的动作,再一次坐了下去。
秦妤将酒盏递到沈江眼前,眉眼上挑,转移了方才的话题:“酒量如何?”
殿下金枝玉叶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沈江顾不上回答,下意识地要去接秦妤手中的杯子,可却被秦妤躲开了。
秦妤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问你话呢?酒量如何?”
“不知。”沈江别开眼,不敢再去看她,若是再看下去,他怕是又要失了理智。
“怎会不知?难道没喝过酒不成?”秦妤弯着身子,一只手臂环住他脖颈,贴在他耳边继续问,眼中笑意更甚。
沈江眼神躲闪,声音不稳:“暗卫有规定,不能饮酒。”
暗卫的规定都是经由秦妤批准的,不能饮酒这一点秦妤并非不知晓,她只是想借此来逗逗沈江。
轻笑一声,秦妤整个人坐在沈江腿上,银制的酒盏贴上了那略显锋利的薄唇。
在秦妤坐下的那一刻,沈江垂落身侧的手臂便立刻环在了秦妤腰侧,不过他只敢虚虚的环着,并不敢触碰到秦妤。
“喝了它。”秦妤轻抬眼眸,一双桃花眼中尽是魅惑,眼尾一点朱红更添妖冶之感,就连声音都带着引诱。
手指轻微地向上抬起,沈江乖顺的张口,酒水浸润口腔,辛辣的酒水滑过喉咙,进入腹腔,流经之处泛起热意。
“这酒味道如何?”秦妤笑问。
烈酒入腹,沈江强忍着才没在秦妤面前咳嗽:“辛辣。”
“是吗?那本宫也尝尝。”话落,可秦妤却没有斟酒的打算,反而将酒杯撇到一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温热的唇瓣在他耳垂啄吻,一路向下,不消片刻便落于唇边。
唇瓣辗转厮磨,酒香充斥其间,趁其不备舌尖探入对方口中,恣意掠夺口腔内的空气,舌尖触碰到的每一寸都带着浓厚的酒味。
酒香醉人,待唇瓣分开的时候,秦妤眼角浮上了一抹薄红,与眼尾那点朱红相得益彰。
“回味悠长,唇齿留香,是好酒。”眼睫轻抬,对上沈江那双分外漆黑的眼眸,秦妤注意到他的眼底多了几分迷离,已然是有了醉意。
秦妤拿过酒壶,重新倒了一杯酒,指腹有意无意的在对方的唇瓣上摩挲,端着酒杯的手扬了扬,未曾言语,却足以让人看懂。
烈酒入喉,这一次有了准备,沈江虽然仍旧不适应,但远没有最初那般不适。
两杯酒下来,沈江的头脑已经不甚清明,整个人晕乎乎的。
秦妤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酒杯再次斟满,这一次的酒水并未递给沈江,反而入了秦妤口中。
手腕微动,酒盏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妤捏着沈江的下颌,迫使他低下头,唇瓣相贴,酒水顺势渡到对方口中,被沈江无意识地吞咽而下。
酒香醇厚,烈酒的辛辣在唇齿间蔓延,久久无法散尽。
秦妤略一抬眸,对上了一双分外朦胧的双眼,显然沈江已经醉了。
秦妤微微侧首,原本紧紧相贴的唇瓣缓缓分开,可下一刻秦妤却被沈江拉了回来,原本只是虚环着的手臂紧紧贴着腰侧。
纵使隔着衣物,秦妤依旧能感受到他手掌间发烫的温度。
沈江醉的彻底,脑子迷迷糊糊地不知今夕何夕,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不清,可他却清晰的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他的殿下。
酒意上头,此时的沈江比起往日里木讷老实的模样,要胆大许多,一双手臂紧紧地搂着秦妤不放,甚至反客为主,舔舐起秦妤的唇瓣。
秦妤非但不阻止他,反而还配合的仰起头。
秦妤的放纵让沈江更加肆无忌惮,原本只在秦妤唇齿间流连的唇舌愈发得不到满足,逐渐向下游移,最终停留在颈侧。
环在腰间的那双手也不老实了起来,挑开腰封,探入衣襟。
情欲轻易被勾了出来,一双藕臂挂在对方脖颈,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按着后颈,正欲向下探,却突然停顿下来。
无他,只因秦妤感觉到,那双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停了下来,颈侧的呼吸声也趋于平稳,不再如先前那边急切。
秦妤垂下眼眸,指腹在沈江脸颊上戳了戳,沈江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一动不动。
睡着了,秦妤顿时哭笑不得,情欲不上不下的感觉很是难受,可害她如此的罪魁祸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看在你醉了的份上,这次便饶了你。”秦妤个不管沈江听不听得见,自顾自地在他耳边说着。
秦妤想将他的手掌从敞开的衣襟中拿出来,沈江的手臂箍得紧,秦妤废了一番力气,才将他的手抽出来。
秦妤从沈江怀里脱身而出,托着他的脖颈,给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尽可能的让他睡得沉稳些。
整理好衣襟,秦妤走到窗边,推开了紧闭的窗子,想要平复身上的欲火。
迎风而立,微风拂动发丝,亦吹散了燥热。
“禄扬。”秦妤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人听清。
禄扬半跪在她身后,未发一言。
秦妤垂眸看着外面繁华的街道,一个小小的摊位前,丈夫正替妻子挑选发饰,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平凡人家的夫妻总是要比深宅大院的欢快,虽然他们也会为了柴米油盐而争吵,但却不会有深宫内院的那种钩心斗角。
他们这些高位者,走的每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就连情感可以当做争权夺利的工具。
以往每每看到这种场景秦妤总是忍不住的羡慕,她是位高权重的长公主,身边从不缺少自荐枕席的人,可这些人或是想取她性命,或是别有目的,从未有一人真正的在乎她,直到她遇见了沈江。
秦妤本不相信情爱,她可以与任何一个人逢场作戏,风月场上也从未对一人动过心,可面对沈江,她败了个彻底。
沈江眼底那毫不掺假的爱意让她放下了心防,成了她的慰藉。
秦妤不曾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暗卫,可当事情真正的发生,她也不会后悔。
“跟本宫说说他的事情。”秦妤是头一次想要去了解一个人,想要迫切的知道关于对方的一切。
虽然没有说名字,但禄扬知道秦妤口中的他,指的是沈江。
禄扬低头,他猜不透秦妤的想法,怎么自己斟酌话语:“沈侍卫打小就进了暗卫营,接着便是日复日的训练,直到成了殿下的暗卫。”
秦妤皱着眉头,禄扬说的这些她都清楚,这是每一个暗卫必经的过程,可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缓缓转过身,看向禄扬的目光多了几分正色:“你应该知道,本宫想听的不是这些。”
禄扬沉默不语。
“也罢……”秦妤轻叹口气,转头看向仍旧熟睡的沈江,道:“看在他的面子上本宫不罚你,不过接下来,本宫问一句你答一句。”
“是。”禄扬应声道,他知道这是秦妤给他的警告。
“他身上的鞭痕是怎么来的?”秦妤的目光停留在沈江身上,未曾移开,昨夜她便注意到了沈江身上那些疤痕。
皮肤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疤痕让人注意不到都难,有的狰狞恐怖,有的细小到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是任务失败后的责罚。”
“那背后那道刀伤呢?”秦妤继续问。
禄扬顿了顿,道:“隆庆初年,数名刺客闯入公主府,为殿下挡刀所致。”
秦妤愣住了,看着沈江,一时间神色复杂。
“你退下吧。”秦妤对着禄扬摆了摆手,她不想继续问下去了,再问下去答案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一身伤痕皆是因她所致。
秦妤的脚步很慢,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她生生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指腹描摹着沈江的眉眼,低声呢喃:“你说,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华灯初上,夜间的京都要比白日里热闹得多,白日里闭门谢客的秦楼楚馆此时分外喧嚣,出入的尽是寻欢作乐的贵公子。
秦妤靠着椅背,自顾自地饮酒,目光落在窗外的繁华夜色上。
余光注意到身侧的动静,秦妤收回视线,看向沈江,沈江已经坐直了身子,目光中还带着几分茫然。
秦妤把玩着手上的酒盏,唇角上扬:“醒了。”
看到窗外那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沈江更懵了,他怎么就趴下了,而且一睁眼连天都黑了?
沈江那副懵懂的表情取悦到了秦妤,秦妤起了逗人的心思:“你醉了,已经睡了两个多时辰了,还记得睡着前你都做了什么吗?”
经由秦妤提醒,沈江才模糊地想起,他的殿下亲了他,可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沈江脸色瞬间变红,看着秦妤支支吾吾地不知到该说些什么。
秦妤挑了挑眉,知道他是不记得了,沈江若是知道自己以下犯上,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向自己请罪。
轻轻一笑,秦妤站到他面前,弯下身子,指腹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看样子是不记得,那本宫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说着秦妤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想起来了吗?”秦妤笑问。
沈江一怔,若是他什么都没做殿下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他一定是那里冒犯了殿下。
“没……”沈江的声音带着颤抖,任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他醉酒后究竟做了什么。
不想看见秦妤失望的眼神,沈江垂下眼睑,想要移开视线,秦妤却偏偏不如他的意,下颌上的手指微微使力,强迫他抬头。
官场沉浮多年,沈江这点小心思在秦妤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眼见沈江的愈发低落,秦妤在心里叹了口气,松开钳制着对方的手,故作轻松的调笑道:“呆子,本宫逗你的,没想到你竟当了真。”
忘了也好,省的这人总是胆战心惊的。
秦妤转了个身,靠坐在他怀里,怕继续他胡思乱想,调侃道:“没想到你醉了之后倒是老实,也不闹人,转眼间就睡着了。”
沈江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那颗心脏终于落了下来,还好自己醉酒后没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不然殿下怕是真的要厌弃他了。
秦妤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自顾自地开始饮酒,很快一壶酒便见了底,空了的酒壶被随手扔在地上,与早已被遗弃的酒壶撞在一起,发出脆响。
之前的注意力都在秦妤身上,听到声响,沈江侧首望去,这才看到角落里散落的酒壶。
细细数了数,足足有五只,也就是说殿下一个人喝了五壶烈酒。
眼看秦妤还要伸手去够剩下的酒壶,沈江犹豫一瞬,还是拦住了她的动作:“殿下,饮酒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