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集团。
电梯到达二十八层打开,蔺殷神色松散,银框细边镜后的眼总是含着若有似无的浅浅笑意。
带着人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时,他屈指叩门。
等到里面传来了应答声,才推门进去。
“谢董,恒珈的设计师到了。”
谢与坐在办公桌后,正翻阅着集团文件,听到蔺殷的话,抬起头看去。
恒珈的设计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套裙,笑容满面。
在办公桌前坐下后,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将拎着的礼盒放在了桌面。
朝谢与推了过去。
“谢董,这是您半个月前在恒珈定制的对戒,这是第三次返工后的成品,请您过目。”
男人神色微动,伸手拿过了那个礼盒。
巴掌大的黑色丝绒盒,点缀着丝丝缕缕的金线装饰。
指腹摩挲过盒面,微微用力,将盒子打开。
露出了里面成对放置的戒指。
之前看郁惊画挑的珠宝首饰都是偏秀气内敛的,谢与画图时,也没做太夸张繁复的设计。
女戒戒身缀满了小颗粉钻,做了小V型设计,拱卫着雕塑成花叶缠绕形态的艳彩粉钻芍药。
看上去精巧细腻,又不会太奢华隆重,花了恒珈手工艺最好的师傅加班加点半个月的时间,改到第三稿,终于让谢与满意。
和费尽心思的女戒相比,男戒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银白戒身,缀着那颗雕成芍药花形状的艳彩粉钻上加工时掉下的小碎钻。
内圈刻了一只咬尾巴的小小猫咪。
谢与碰了碰那朵粉钻芍药,目光微深,半晌后,合上黑丝绒盒,对女人点了点头。
“可以。”
在恒珈的验收单上签下了名字,谢与合上钢笔盖,能明显看到恒珈设计师的笑容都真心实意了许多。
毕竟这半个月,恒珈就专心忙活谢与的这一单了,老师傅们天天坐在工位上加班,返工得脾气都不好了。
“尾款在七个工作日内会打到恒珈账上。”
设计师连连点头,本着嘴甜不会错的心态,喜气洋洋的恭喜,“想来谢董马上就要结婚了吧,那就先祝您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恭喜词。
不管在恒珈定制婚戒的哪对新人听了,都会笑得很开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设计师的错觉,谢与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扬了扬唇角,淡声道谢。
被蔺殷带出办公室时,恒珈设计师还有些唏嘘。
原本看谢董那么精细地调整女戒的各个细节,半夜还跟他们讨论设计图方案,还以为世家终于出了情种。
如今看这态度,冷冷淡淡的,怎么看上去感情又很一般?
难不成还是走上了联姻的路?
办公室内,恒珈设计师走后还留了一点女士香水的味道,谢与蹙眉,随手打开了新风系统换气。
他靠在转椅上,目光重新落在那个戒指盒,又打开反反复复地看了看。
最后。
啪地一声合上。
……希望,只是他的错觉。
-
考虑到第二天一早,E家还要来送衣服。
郁惊画没住在郁家,赶在晚餐前回了云水筑。
半个小时后,谢与也下班回家。
郁惊画习惯了在电梯口等他,等到谢与坐电梯上来,就自然地收起手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像是等饲主回家的猫猫,恨不能在人身边绕个8字走位。
有种无意识的黏人。
谢与这么想着,心情好了些,低沉嗓音放柔了,“回家开心吗?”
郁惊画眉眼弯弯,用力点了点头。
“爸爸妈妈已经收到了警局的通知了,明天去一趟再做个确认和信息核对,就可以等打款了。”
她跟着谢与走上了楼梯,一边走,一边细细碎碎的说着。
“……等到钱打回我们这边,他们就会整合好转给谢先生的。”
谢与的手已经搭在了主卧门上,听到这句话,眉梢蹙起。
“不用给我。”
他又转头看向郁惊画,又重复了一遍。
“郁娇娇,不用给我。”
漆黑眼眸幽暗,漾着一点儿微妙的执拗。
但郁惊画还是摇了摇头,坚持道,“要还给谢先生的。”
谢与抿起唇,默不作声地盯了她几秒。
郁惊画有些茫然,无辜地看回去。
“……行。”谢与嗤笑一声,声线带了点气闷的冷,“那就还吧。”
谢先生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郁惊画站在走廊上,看着被推开还晃了晃的厚重木门,又慢吞吞走了进去。
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就丢在床脚位置。
谢与已经进浴室洗澡去了。
郁惊画走近了,将那件外套从床上拿起,打算殷勤一些,帮着拿到洗衣房去。
倏而鼻尖动了动。
在熟悉的清冽苦木沉香中,好像还有另外一点很淡很淡的味道。
她看着那件外套几秒,凑近了些,又仔细闻了闻。
确实有一股淡且浓烈的香水味道,应该是斩男香的一类,后调绵长又带着辛辣。
“郁娇娇。”
郁惊画正在认真分辨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哑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儿把外套直接丢在地上。
回头看去,就见谢与穿着条西裤站在浴室门口,上身的衬衫扣子完全解开,大喇喇的敞开着,露出冷白矫健的肌理。
那张俊美冷感的面容上,带着点儿诧异。
目光慢悠悠地从外套上移到郁惊画身上。
有些复杂,低声问道,“你……还有这个癖好?”
郁惊画:“……”
郁惊画:“!”
“我不是!”郁惊画从耳廓到脸颊都瞬间红了,连忙解释,“我就是、刚刚、我我我,闻到谢先生的衣服上有女士香水的味道,还以为闻错了,就想拿起来靠近一些确认一下……”
她真没有把脸埋上去,也没有什么变态癖好啊!
谢与看她手忙脚乱解释的样子,喉间滚出促狭轻笑。
“行,我知道了。”
“这是今天有人谈生意……”沾染上的,所以,不用吃醋。
“——我觉得这个香水味道还挺好闻的。”郁惊画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调格外铿锵,“很适合放在我们家布料中间当香片。”
“……”
郁惊画说完,长舒一口气,眨着眼看向谢与。
诚恳发问,“谢先生刚刚说什么?”
谢与凝眸看她,刚扬起一点弧度的唇角,又啪叽一下,落了回去。
喉结滚动,吐出的字无波无澜。
“不知道,今天谈生意的人身上喷的。”
“味道太浓,我不喜欢。”
他气得不行,唇角往下落着,沉默了几秒,又不情不愿地加上了最后一句。
“……你喜欢,等会儿我帮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