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惊画又过了半小时才被推出来。
刚刚试图冲进去、又被沈遐拉住的谢与,亦步亦趋跟着骨碌碌的床铺走,看着小脸苍白神态倦怠的郁惊画,满满只有心疼。
豪华单人间就在楼上,空调开得暖呼呼的。
谢与倒了杯温热的水,给郁惊画喂下,指尖轻轻摩挲她汗涔涔的侧脸,嗓音微哑,“宝宝,辛苦你了。”
崽崽出来顺利,郁惊画没耗费特别多的体力,此时眼眸微弯,轻声道,“你看过崽崽了吗?”
“……”
谢与缓慢眨眼,没吭声。
什么崽崽。
在他老婆出来前,谢与半点儿心思都没分出去。
郁惊画看着他沉默,忍不住笑,“谢与,不会崽崽抱出去那么久,你一眼都没看过吧?”
她笑盈盈的,“你这样,崽崽会哭的,以后不亲近你了怎么办?”
“哭就哭,不亲近也无所谓。”谢与微微俯身,将她额角被冷汗浸透黏住的发丝拨开,低声道,“他只要记得妈妈的辛苦,就够了。”
谢与去卫生间用热水打湿了毛巾,还有些轻微的烫,擦过脸上的冷汗,会舒服很多。
等他给郁惊画擦完脸,长辈们也抱着孩子过来了。
崽崽在肚子里养得好,体重合适,小手小脚都很结实,不需要送保温箱。
裹着柔软棉质包被的崽崽被放在了郁惊画枕边。
他哭过最初那一阵,已经闭上眼在休息了,脸色红彤彤的,头顶还有一点儿细密的乌黑发丝。
谢与在做功课的时候,看到过很多新生儿的照片,大多都是红彤彤皱巴巴的。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自家这个,虽然红了些,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看上去没那么丑。
谢与蹙眉,目光反复在那小小一团的崽子身上打转,又看向满眼笑意的郁惊画。
“老婆,是不是我之前做的心理预期太低了,觉得丑就丑点儿了,现在看这崽子,好像不是很难看?”
话音刚落,郁惊画还没说话。
手臂就被沈遐狠狠拍了一下。
沈遐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还有,你和画画的儿子就是长得很好看,说什么丑。”
对上郁惊画的视线时,沈遐又一瞬间扬起了笑容,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我们刚刚和佟主任问过了,她说宝宝状态很好,双眼皮长睫毛,白白净净的,还有个小梨涡,在她接生过的孩子里也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那种。”
“还是画画你长得漂亮,遗传给宝宝了。”
谢与越听越不对劲。
“是个儿子?妈你是不是听错了,其实是个女儿?”
梁漫从后头走上来,笑道,“我们都听着呢,就是个男孩儿。”
她示意了下,“宝宝会挑,挑了你们俩的优点长,你看这眉毛眼睛,鼻梁也高,以后肯定是个帅气的小男孩。”
“对了,你们一直没说,宝宝起了什么名啊?”
或许是冥冥中感应到谢与在说他坏话。
刚安静些的崽崽嘴巴一瘪,睁开了眼睛,小声哭了起来。
沈遐和梁漫去哄,没用,谢与试了试,崽崽朦朦胧胧瞅他一眼,哭得更凶了。
最后塞到了郁惊画怀中。
还在抽抽噎噎的崽崽瞬间就止住了眼泪,刚出来的孩子还看不清东西,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着。
探出包被的小手,一把攥住了郁惊画去逗他的手指。
立刻笑了起来。
“笑了笑了,果然还是宝宝亲妈妈,放在妈妈怀里,就不哭了。”
生崽前,谢与还特地报了一个培训班,学了怎么样料理新生儿,郁惊画偶尔看他抱着硅胶婴儿练习,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也凑上去学着玩过。
没想到就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她有些不熟练地调整好姿势,看着在自己怀中笑得乖甜的崽崽,眼中都蒙了一层雾气。
“谢与……”
她轻轻喊一声,刚还蹙眉盯着崽子的谢与已经靠近,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
“谢与。”郁惊画抬头看他,怀中的崽崽也跟着看过去,都是相似的圆溜溜眼睛,让谢与的心软成了一汪水,“这是我们的崽崽。”
谢与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
低声应道,“是,是画画辛苦生下来的崽崽。”
在崽崽和郁惊画都收拾好、躺下休息后。
谢与关上了单人间的门,才和长辈们说起了刚刚没说完的话题。
“小名叫团团。”
“大名是谢聿临。”
取名这件事,从郁惊画刚怀孕不久就开始准备了。
两个人列出来的名字足足有三四张纸。
最后郁惊画犯了选择困难症,直接将一堆纸张推开,开始吃起了柳姨端上来的青团。
豆沙很细腻,带着微微的甜。
咸蛋黄沙沙的,透着股油香。
每个口味都很好吃。
郁惊画最近特别喜欢青团,小口小口嚼着,还往谢与唇边递。
等谢与咬下一口。
她歪了歪头,眉眼弯起,“谢与,要不崽崽的小名就叫团团吧。”
团团圆圆。
多好的意头。
谢与向来没意见,“都听你的。”
至于大名。
是谢与敲定的。
那天晚上的星空很亮,谢与陪着郁惊画在花园里慢慢转着,有几只萤火虫被啾啾乱跳的动静惊着了,亮着小小的幽绿光点,划过寂静夜色。
郁惊画有些腰酸,靠在谢与怀中。
看着那微弱的幽光,忍不住笑。
“想起我上次生日的时候,你给我准备了一场萤火虫流星雨。”郁惊画语调有些雀跃,转头吧唧一口亲在谢与下巴上。
谢与从后抱着她。
很轻地笑了笑。
他说,“宝宝,我想到崽崽的名字了。”
“就叫谢聿临吧,好不好?”
谢郁临。
谢谢郁惊画降临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