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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棉花」喜欢啊,怎么能不喜欢呢?

在蔺殷打量着钟寄绵时。

钟寄绵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白衬衫外套深色风衣,西装裤勾勒长腿线条,是钟寄绵以往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装扮。

在青市这有些破旧的派出所里,有些微妙的隆重。

不过,少年眉眼深邃,细边银框眼镜半掩眸中情绪,第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他唇边勾起的淡淡温润笑意。

如春风细雨。

带着天然的矜贵。

慢条斯理走近时,钟寄绵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下意识想将裙摆上小片的水渍藏起。

低眸的刹那,又看到了自己穿旧了的小白鞋。

钟寄绵眼睫抖了抖,没再做什么隐藏的动作。

像是一株细韧的草,在狂风冷雨中,颤巍巍挺直了脊背。

“……妹妹?”

少年靠近了,那股很淡的木质香也绕在鼻尖。

他似笑非笑喊了一声,让钟寄绵心尖都莫名一颤。

老太太像是生怕他欺负了钟寄绵一样,伸手拉过少女往自己身后站着。

没好气道,“怎么,这么乖的妹妹你也不喜欢?”

少年闷声笑了笑。

他声音清润温文,带着很好听的磁性。

“喜欢啊,怎么能不喜欢呢?”

“……”

钟寄绵下意识抬眼,对上了少年看过来的视线,分明是温文尔雅的笑容,镜片后的眼眸却好似漾着什么逗弄和戏谑。

让她飞快垂眼,又往老太太身后缩了缩。

老太太不知道他们的眉眼波动,只听着蔺殷这个语调,瞪他一眼,警告道。

“你妹妹乖得很,别吓她。”

蔺殷又哼笑一声。

“瞧您说的,我好像有多凶神恶煞一样,等会儿妹妹听了,开始怕我怎么办?”

他歪了歪头,像是犹豫,拖长了尾音,“钟——”

“钟寄绵。”

钟寄绵没看他,只低着头露出乌黑发顶,声音轻软。

“哦,钟寄绵妹妹。”蔺殷仿若恍然大悟,“你后面就是开着的窗户,怎么一个劲儿往后躲,冷不冷?”

他自然上前,在钟寄绵受惊后退前,拉住了少女纤细手臂。

露在外的肌肤冰凉一片。

蔺殷本是恶劣心思翻涌,想随意逗逗这个一戳就抖的小兔子。

感受到指尖过于冷的温度时,眉梢蹙起,终于带了点认真。

“这么冷,你就穿这么一条薄薄的裙子,不要命了?”

钟寄绵还有些愣神。

手臂上的温热触感离去。

迫人的冷意愈发凶猛的席卷而来,让她的身体都不自觉轻颤。

下一秒。

一件带着体温的风衣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厚实布料挡住了无时无刻往她身体中钻的寒风,冰凉肌肤触碰到那点残留的暖意,有种被灼烫了的恍惚热度。

钟寄绵本来是惊慌的。

鼻尖萦绕的木质香愈发浓烈,柔和又温缓,像是什么无声的安抚,将她的过于紧绷的情绪缓和。

“……谢谢。”

钟寄绵没推拒,她真的很冷,不止是身体,还有疲倦的心。

细白手指攥着风衣的衣襟,钟寄绵只觉得眼眶微微发热,又一次小声道谢。

“只有谢谢?”

蔺殷不着痕迹地睨着她苍白小脸,看到薄薄眼皮下浮动的绯色时,漫不经心调笑的话阻遏在喉间。

停顿几秒,眼神蓦地低了低。

“至少,得再叫声哥哥吧。”

面前身形细瘦的少女抬起头,眼眸雾气朦胧,语调轻轻。

“谢谢哥哥。”

蔺殷喉结微滚。

有些奇怪。

平日里看到国际高中那些装嗲卖萌的女生,他向来嗤之以鼻,觉得无趣。

怎么这个苍白又瘦弱、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小女孩儿。

什么表情都没有,连声音都轻轻的。

……却乖得让人有些心疼。

蔺老太太生怕蔺殷欺负了钟寄绵,伸手将人拉开,不忘夸奖一句。

“不错,还知道你妹妹会冷。”

蔺殷眼神轻转,又恢复了那温润斯文的表皮。

只微屈指骨,推动眼镜的动作慢了几秒。

如往常一般笑道,“毕竟是您一见就觉得喜欢的妹妹,我可不敢真欺负了,等会儿您回去了和我爸妈告状,可就完了。”

老太太作势现在就要打他。

蔺殷笑意浅浅,一边往后躲,一边温声细语哄着老太太。

钟寄绵披着对她而言有些过于长的风衣,听着少年含笑低哄的语调,忍不住也弯了弯唇。

暖意融融。

从肌肤表层,一路侵染到胸腔心脏。

-

蔺老太太本来是抱着审视的心态来的。

也只是想着资助一笔钱,不至于让成绩优异的小姑娘为了生计退学。

看到钟寄绵后,却只剩心疼和怜惜。

“绵绵,我就差你这么个乖乖软软的贴心孙女儿,以后跟着奶奶生活,好不好?”

钟寄绵茫然又无措的抬眸。

她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警察们眼中的鼓励。

看到了蔺老太太温柔慈和的眼神。

鼻尖微酸,她仓促低头,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钟寄绵知道,这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最好的未来了。

于是,她用力点了点头。

忍着哭腔,小声喊了句,“奶奶。”

蔺老太太年轻时还说得上雷厉风行,年纪越大,心越软。

这会儿看到小女孩儿哭得眼眶红红的模样,张开手臂,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哭,好好哭一场。”

“以后跟着奶奶生活,绵绵就不会哭了。”

“我已经想好了,绵绵你呀,性子软,就记在我二儿子名下……”

“奶奶。”蔺殷一直无声看着,却在此时,突然出声。

镜片后的眼眸微弯。

“是资助,不是收养。”

“绵绵妹妹的家人都离世了,就让她独立成为户主吧。”

“总不能连最后一点念想都剥夺。”

蔺殷点了点桌面,低声道,“就算她和您回去了,也永远是她自己。”

永远是钟寄绵。

不是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