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羽摊着手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多有冒犯，但你一直在这儿会出事的，所以，抱歉了。”
话落了音，顾鸿羽把她抱起来了。
唐念断断续续的哽咽着说：“你好像是个好人。”
顾鸿羽说话了，他说：“我么？我啊，其实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玩笑话，但是唐念忽然回想起来那年她搁浅在海滩上，被他救了。
后来她知道好朋友永远都不会再醒了，那个渔民也遭了报应。
唐念一直住在他为她修的池子中。
池子不算浅，也很大，能让唐念在水里玩儿后空翻，池子里不仅有荷花，还有逗乐她用的鲤鱼。
他一直都对她很好，至少在那件事之前，他一直都是，不过自从那一天之后，他好像变了。
他身上的味道很难闻。
是坏人。
唐念有时候会拒绝他接近池子。
再后来，唐念终于可以稳定的保持人类的模样，她欢欢喜喜的去告诉他时，他只是扫了她一眼，便叫人将她赶出去了。
唐念再次闯进去的时候是两天后——她一直生活着的池子已经被填了。
他没有出来见她。
唐念就走了，留下来一颗鲛人泪。
后来她又生活在海中了。
“到了。”抱着唐念的人说话了。
唐念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顾鸿羽。
顾鸿羽俯身将她放在门口，开门打开灯，又将她抱起，进了门放在沙发上。
不多时，楚依赶回来了，带了暖宝宝和卫生巾一类的东西，等着唐念从卫生间出来，帮她贴了暖宝宝，才问她：“好点了吗？”
唐念诚实的摇头。
楚依被逗笑了，扶她坐在沙发上：“你多大了？家里人的电话号码是什么？我打给你的家属。”
唐念继续诚实：“我是孤儿。”
楚依一时语塞了。
“我没有家属，我一个人。”唐念继续道。
“这样啊。”楚依眉间染上了同情：“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安心在这里休息，之后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
“……”楚依张了张嘴，最后问：“那你住在哪儿？”
“我？我四处流浪。”唐念歪头，笑了。
她能闻到眼前的女子是好人。
是很好的人，可以相信。
楚依蹙眉，看向顾鸿羽。
顾鸿羽摊手：“没想到是这样的，那就先让她在我这儿休息吧，明天我会联系慈善机构的。”
“嗯。”
“你俩睡卧室吧，我睡沙发。”
“谁要睡你这儿，我要回自个儿家去。”楚依佯装嫌弃。
“你不在这儿，她一个人会害怕。”顾鸿羽扬了扬下巴：“更何况我一个男生，不合适去照顾小姑娘的例假，你比我懂，可以照顾她一晚。”
楚依撩了撩头发：“oK吧，算你小子还有点儿常识。”
“喂！你这家伙！我又不是傻子！”
“不早了，卷了你的被子赶紧滚，本小姐要和小美女睡美容觉了。”楚依甩了甩手。
顾鸿羽笑骂了几句，上楼任劳任怨的收拾去了。
楚依则是给唐念煮了一杯红糖姜水，晾好温度之后递给她：“喏，喝一点，会好很多。”
“谢谢你，好人，我会报答你的。”唐念说。
“小姑娘真会说话，好意心领了。”楚依微笑着揉了揉唐念的头发。
不讨厌，唐念想：很舒服，喜欢。
一杯甜甜的水下肚，顾鸿羽也收拾好了房间，换了新的床单枕头和被子。
楚依心安理得的拉着唐念上楼了。
而唐念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楚依叫她做什么，她就照做了。
唐念第一次睡床。
以前她都睡在海里，被海水包裹着，安安静静的舒服的睡觉。
嗯……床和被子也很舒服。
不管啦！明天再把顾鸿羽敲晕绑走！
美美的睡了一夜，唐念就被一股怪怪的味道给弄醒了。
不是顾鸿羽的，也不是身边的好人姐姐的，是很熟悉的味道。
不是好人的，是有一点坏的人。
唐念抬头，仔细嗅了嗅：不对，是很坏很坏的人，气味中混杂着陈年的灰尘和血腥味道。
“唔……”楚依翻了个身：“唐念你醒了啊……”
昨天唐念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楚依。
唐念爬起来，想努力的忽视那味道，不过她还是没忍住，拉了拉楚依的被子：“好人姐姐，有第四个人和第五个人在外面，是坏人。”
？？？
楚依睡眼朦胧的坐起来，穿好衣服，趿拉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看下去。
然后她就跟叶答风对视上了。
楚依：？？？
沙发上已经被收拾好了，顾鸿羽已经醒了，人不知道在哪儿。
温道之就坐在沙发上，虽然他没有带面具，不过楚依还是看不出来他的喜怒，她问道：“呃……冒昧问一下，你看见顾鸿羽了吗？”
楚依以为是顾鸿羽放他进来的，也没害怕。
温道之侧头看过来，然后摇了摇头。
“那么，好吧。”楚依打了个呵欠。
唐念的声音传出来：“好人姐姐，外面是坏人吗。”
温道之微微的征了一下，不过没有动作。
楚依叹了口气，看看温道之，又看看唐念：“算不上是坏人吧，但肯定不是好人。”
“是坏人。”唐念很肯定的说。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唐念穿好衣服下床要看看是什么坏人。
温道之扫了她一眼。
唐念愣怔在了门口，手足无措的看向楚依。
楚依好笑的叉腰：“你这么胆小吗，光是看见陌生人，就害怕的不敢动了吗。”
唐念眨了眨眼睛：他一定早就不记得她了。
要不然，为什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呢。
既然他早就把她遗忘了，那唐念就不怕他：反正你不认识我，我怎么样，你又不管我。
想到这里，唐念赌气道：“我才没有，他就是坏人，我直觉很准的。”
“小姑娘，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楚依笑盈盈道。
“才不是，就像我第一眼就知道楚依姐姐是好人一样，谁是坏人，我分得清。”唐念像小孩子一样的说着。
楚依无奈的不再说话了。
叶答风偷偷的观察了一下老板的神色：没瑕疵。
果然，不愧是老板。
叶答风又看了一眼唐念。
那条小人鱼还和以前一样，头脑简单，要不是老板护着她，那小人鱼早就变成小鱼干儿了。
该说不说，老板其实对小鱼干儿……啊不是，是小人鱼，老板对小人鱼很上心，那件事之后，填平那个水池子都是他犹豫了好久才下的决定。
老板说：这里没有她的家了，她自然会回到海里，我护不了她，她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真是单走一个六。
可惜，小人鱼好像记恨上老板了。
不过无所谓，老板恐怕没时间思考小人鱼的事情了。
顾鸿羽打开浴室的门：“楚依？你醒了？你站门口干嘛呢？”
楚依看过去：“你在啊？我以为你不在了？话说你怎么叫了人还撇下人家去洗澡呢？”
“啊？你在说什么？”顾鸿羽一头雾水。
“底下那家伙，不是你叫来的，难道还是我叫来的？”楚依示意顾鸿羽看楼下。
顾鸿羽疑惑的冒头看下去。
两秒后……
“温道之！你丫怎么进来的啊！！”
叶答风：“……”
果然。
唐念：哇！好可怕！忽然发生什么了？
楚依一把拦住要去杀人的顾鸿羽：“不是你叫来的？”
“我有病啊！叫他来是引狼入室吗！”顾鸿羽指着温道之：“你怎么打开我家大门的！说出来饶你不死！”
温道之颇为无赖：“昨日看到了顾少按密码——我的记性一直都很好。”
“你这个无耻的家伙！”
楚依抓住盲点：“等下！他为什么看到你密码了？你跟他在一块儿？你为什么跟他在一块儿？你居然还带他回家？兔子啊兔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好一个声东击西啊。”
“楚依！你信不信我跟你绝交啊！”
“那你说你为什么带他回家。”
“我没有！”
“你有。”温道之转头插了一句话。
楚依捂嘴：“顾鸿羽我看错你了！你个渣男！明明就是深夜带绯闻男子男子回家，还不承认！说，你丫脚踏几条船！”
震惊叶答风一百年：太离谱了吧你楚大小姐！
“我没有啊！”顾鸿羽凶巴巴的说：“昨天那条蛇就是他啊！谁知道那货居然骗我啊！”
“顾少误会，您不觉得我是被绑架了么。”温道之“恶人先告状”道。
楚依还没从“那条小野蛇是温道之”这件事中回过神来，就又听到温道之那带着些许怨气的话。
像个被负心汉渣了的清纯大学生……
不是等等，这么乱吗。
“温道之！小爷儿我跟你不共戴天！”顾鸿羽气的都快跳脚了。
“哦。”温道之不咸不淡的回了一个字。
顾鸿羽简直可以被气晕，他下楼去，把毛巾“啪叽”一声摔在茶几上：“你又来干什么啊！”
“无聊，串门儿。”
“……”
叶答风迷糊了：老板！你大早上不干活儿跑到老板娘家就是为了气老板娘吗！
我要是老板娘我就拿起扫把把你赶出去了。
楚依弱弱的举手：“阿顾，听姐一句劝，来者是客，怎么能对客人大喊大叫呢。”
顾鸿羽拿起手机：“喂？叶复？对，是我，有人入室抢劫，你能不能带上你的机关枪来一趟，哦顺便给我也带一架，你问谁？还能有谁！喂！喂？叶复！居然敢挂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