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蹲在岸边，看着唐念一脸失望的回来：“别追了，你追不上他。”
天色已经很晚了，唐念坐在礁石上，坐在林江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唱歌。
“你要去找他吗。”
歌声悠扬。
“我想问问他，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亮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他或许是有苦衷的。”
歌声戛然而止。
“去找他吧，血蛇进不去的，我们去找顾鸿羽。”
海水“哗哗”作响，唐念的声音带着哭腔：“好。”
温道之果然如林江所猜，去找了顾鸿羽——因为他不想待在血蛇。
每次回去看到清冷荒芜的花园，心里就总是很难受，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情，只觉得难受，所以他一般不出门，出门了就好久又不愿意回去。
只要看不见，就好像不用面对。
叶答风心里不痛快，跟在温道之身后，看起来乖乖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样才能把那俩货搞死又不让老板怀疑到他身上……”
他承认这事儿他没少干——老板是个心软的，任凭他们怎么混账，老板都无动于衷，叶答风还记得有一遭，老板差点儿被哪个畜生给害死，即使这般那般，老板也没有追究，伤病痊愈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
叶答风当时这个火气就“咔咔”冒，第二天那家伙的死讯就传到了老板耳朵里。
“吃核桃噎死了。”
——阿依达是这样对温道之说的。
温道之似乎没有怀疑，挥了挥手叫阿依达出去吧，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了，此事似乎就作罢了。
不过叶答风怀疑“屑老板”什么都知道，因为老板好几天都没搭理他……
于是叶答风很认真的这样悔改：哦，他错了，啊但他不改，并且下次还敢。
“叶答风。”
叶答风回过神来：“主上。”
温道之回头扫了他一眼：“莫去寻他俩的不痛快。”
明明戴着面具，叶答风也不知道老板怎么看出来他心里的小九九的：果然老板什么都知道。
“往后莫叫他们接近血蛇的地盘便罢了。”
“是。”叶答风乖乖答应了，但心里依旧在盘算着怎么教训教训那两个不知道深浅的家伙。
小鱼干儿就算了……至于林江？呵呵，林江就算了。
这样盘算着，很快就到了人族的领地，叶答风仔细的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有血的味道。
怪了，明明早上他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还只有梅花的香气来着。
叶答风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又往前二里地之后，细小的兵戈的声音传入耳中。
温道之回头看了叶答风一眼。
叶答风立刻明了，加快脚步先行往前去了。
温道之站在原地，侧头仔细探查了一番，神色晦暗不明，最后继续往前走，不过他的脚步加快了。
敌军来的太突然，人数众多，援军在半路又被牵制，深思熟虑之下，顾鸿羽叫杨遇带一半人去跟援军会面，他则是带着剩下的一半人抵挡敌军的攻势。
可惜寥寥数千人终挡不住敌军数万人。
除夕夜回不去家就算了，生日当天还得拼死抵御外敌——应该没谁再比顾鸿羽这家伙更冤种了。
顾鸿羽分神喘口气的功夫，乍听背后利刃划开空气的声音，背后一寒，下意识的转身撤步。
一道黑影从顾鸿羽面前一闪而过，顾鸿羽还未看清楚那人的面貌，那人便被另一个人影抽出长剑斩杀。
慌乱中，顾鸿羽只能看出来对方似乎是个女人。
“锵。”叶答风收剑入鞘。
顾鸿羽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不是温道之之后，态度缓和了一点，打算蹲身看看那个女人是谁。
“顾少。”叶答风忽然说话了，并且向前一步，正好挡在了顾鸿羽面前：“此地不宜久留。”
顾鸿羽蹙眉，虽然有所怀疑，但又不得不承认叶答风说的对——他得赶紧跟部队汇合，以免手下抵挡吃力。
顾鸿羽走了之后，叶答风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女人：“怪只怪你对老板娘不利。”
他不能留任何对老板和老板娘不利的人和事存在。
另一边，温道之遇到了温凤山：他一早把叶答风赶走就是因为感受到了温凤山的气息——他怕叶答风火气太大把温凤山杀了。
温道之摘下染了血并且已经碎裂的面具，微笑着看着温凤山。
“你要挡我。”月色下，温凤山那双跟温道之相似的红瞳闪烁着赤光。
小时候温槿总爱开玩笑，问温道之到底谁是哥哥，明明温凤山他剑眉星目，成熟稳重，一看就是个做大官的，不像温道之，没正经。
好吧——温道之无奈认可，温槿骂的对……
温道之垂眸，再抬眼时隐去了眼底的情绪：“此事你该收手了。”
“收手？”温凤山握紧剑柄：“别妄想，我就是要屠尽人族，把他逼回来，还有你，这么多年了，我受够你高高在上的态度了，你若是真的心向于我们，最好乖乖不要挡路。”
温道之不想跟温凤山纠缠太多：他身上还有伤，又很烦躁，再加上本就疲惫，叶答风还不在身边——搞不好会被亲弟弟揍……
这样想着，温道之便试图劝说温凤山，：“别再胡闹了……”
“在你眼里，我的所作所为就是区区的胡闹吗。”温凤山打断温道之的话：“你现在看起来简直跟咄咄逼人的人类长辈一样可恶。”
温道之意识到了他话语的不妥当，斟酌片刻之后，却依旧不改言辞：“我不希望从你身上看到这样胡闹的行为。”
似乎激怒温凤山了。
温道之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把温凤山激怒了，但他除去这样的话，再不能对他说任何过多的话。
温凤山慢慢的抽出剑。
黑暗里，温道之只能看到对方那对散着赤光的如同鬼魅一般的眸子——那光随着温凤山的动作而动，闪到了温道之眼前。
温道之伸手握住温凤山持剑的右手，后退一步，侧身要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
温凤山右手手腕一转，收剑反握住温道之的手腕，用力一拉，左手趁机发力，击在他胸口。
一声闷哼。
鲜血溅落在地上，滚烫融化了白雪，被寒月照的散发着黯淡的光。
温凤山成功的把温道之按在了地上，趁势跨在他上方，举起剑。
温道之仰面躺着，双手撑着似乎想撑起身子，他就那么看着温凤山的动作，不躲不避。
温凤山顿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了左手上黏腻的感觉，就着月光，他看见他的手心一片血红。
温道之伸手想推开温凤山。
“你疯了！”温凤山愤怒的掐住温道之的脖子把他按回地上：“你是机器吗！”
温凤山意识到，以温道之的实力，完全躲得过他刚刚的袭击，哪怕他已经受伤了——明明躲得过，为什么不躲！是疯了吗！
“凤山，别再……一错再错了。”
“错的是你！”温凤山手下用力：“是你一错再错！是你困在迷雾中！你懦弱的藏在黑暗里，还不准我们往出爬！”
温道之无法呼吸，于是没有回答温凤山，只是开始挣扎，就算这样，也似乎是怕伤到温凤山，挣扎的力度并不大。
“是你不知好歹，明明我们想要拉你走出那个黑暗的屋子，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温道之终于无法承受巨大的窒息，不再继续挣扎。
温凤山看着温道之的眼神逐渐涣散，终于恢复理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的松开了掐着他的手。
温道之没有动作。
“温道之……”温凤山轻声的说。
安静的只有风声。
今天好冷。
温凤山浑身发抖，犹豫了好久，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忽的背后一寒——温凤山汗毛都竖起来了，巨大的杀气骇的他瞳孔都缩起来了，情急之下只知道抬起剑去挡。
刀刃摩擦的声音响起来。
温凤山被剑浪掀起来，倒退十数步，抬头便见叶答风身上冒着丝丝缕缕的血气，站在他不远处。
并且对方已经预备再次朝他挥砍。
“答风……”微弱的声音响起来。
叶答风的动作就停顿了半秒，不过他立刻又继续将那一剑挥出。
温凤山得益于那半秒的犹豫，猛的侧步躲开剑气，虽然还是被掀翻，不过抬头看看远处被叶答风劈出来的深深的沟壑，温凤山在心里庆幸：还好没有正面劈到面门上。
这一剑下来，脑浆都得给他劈飞。
温凤山咽了一口唾沫，看向叶答风。
后者眼里是浓重的愤怒，眼底的杀意直到温道之抓住他的握着剑柄的手才隐藏了去。
温凤山后退几步，离开了。
叶答风下意识的要追上去。
“不必追了。”
叶答风又把脾气忍了回去，看着温道之：“主上。”
“不必追了……”温道之又重复了一遍。
叶答风忍……实在是忍不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主上，不应养虎为患。”
“顾鸿羽那边如何。”温道之反问叶答风。
叶答风最后还是没有忤逆温道之，下意识的回答：“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