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报案的是女寝的宿管阿姨,警方第一时间赶到时,张雪倾的尸体并没有被移动。而且因为被泡在水箱之中,浮肿程度算比较严重。
在法医尸检后,也没有发现拖拽痕迹,并表明是死于溺亡。
再加上学校提供了相关监控录像,发现张雪倾死亡当晚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前往天台,警方这才认定张雪倾是自杀。
但这件事阿雯哥一直都保持怀疑。
他当时刚当警察,热血刚正。屈皖市高级中学在查案期间,总是有意无意向警方示好,几名领导级别的老师更是频频出入他领导的办公室。这让阿雯哥很是反感。
结案的时候,他强烈反对认定张雪倾是自杀。毕竟监控没有拍到什么人进入天台,那也没有拍到张雪倾自己去了天台,这一点完全说不过去。
但那时他的话语权实在太少,后来张雪倾的母亲也不打算继续查下去,这件事才就此结束了。
如今因为蔡家明,张雪倾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他说什么也要查到底。
“蔡家明也是被发现死在寝室天台。那栋楼。”
阿雯哥又指了指更远处的一栋楼。“那栋楼也是艺术部的,是男生寝室。但是很奇怪,自从张雪倾的事情后,学校里的天台水箱都给封死了。”
“那还能被说自杀?”敖念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听闻。
蔡家明的死确实在一开始被说成自杀,是因为父母不信且家里有能力,才让警方重视。
阿雯哥点点头。“这就是奇怪的点。因为蔡家明是在天台割脉的。而且他手臂上存在多条割伤。校方有学生说他一直有自杀倾向,所以一开始。”
阿雯哥没说下去,敖念也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副本中,蔡家明并不是唯一手臂上出现凹槽的人。当时敖念以为这是因为画画入魔了,才会出现的,毕竟阿雯在获得能力后,也出现了类似的凹槽。
现在看来,怕是另有原因了。
想到这,敖念忍不住问了一句。“阿雯以前也有自杀倾向么?”
说着,她还在手臂上比了个切割的姿势。
阿雯哥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她小时候有过一次。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敖念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一次么?”
“我知道就一次,怎么了?这事还能和阿雯有关?”阿雯哥看敖念的眼神变得怪异。
他突然想起来,阿雯今天给他打电话时说的。“我虽然不相信这些啊,但是,雯雯从小怕这些,我是让她安心我才答应她的。不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其他的事情?”
“现在还不能确定。”敖念却是开始好奇阿雯手臂上的凹槽到底是如何产生,但关于梦境世界的任何一点,她都不能再透露给其他人。这件事,或许只能等到调查清楚张雪倾的案子后,她单独和阿雯聊一聊才能得出结论。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敖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耗费了那么多时间。她将陶瓷娃娃重新塞入包内。
“雯雯这几天老和我说做噩梦,梦到张雪倾什么的。我是当记者的嘛,我查了一下才知道这个事情。今天又从当地人口中得知了鬼楼。我这不是职业习惯么,灵异事件流量高。你别在意。我们要不直接去鬼楼吧,说实话我有点犯怵,现在时间不早了,早点收集完证据早点走人。”
阿雯哥点点头。
他是觉得敖念奇怪,但也清楚自己妹妹的德行。没有再多说话,起身带路。
进入山后距离那栋鬼楼就不远了。但这山和普通山不太一样,越往里走就越感觉是在下山。
很快,敖念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当年为了建学校,那个地主是将山从中间掏空了一部分。这才让学校能够完美的隐藏在其中。
这效果确实不错。
“怪不得那些保安不敢进来。”敖念强压着心头的恐惧,用手电在地上扫了扫。
满地枯枝败叶,还有小动物一闪而过。微风吹来树影摇晃。要是内心没个稳定,早晚能自己吓死自己。再加上这地方被大火焚烧过。即便过去多年,依旧能看到一些焦黑的残骸。
周围的味道也渐渐出现了变化。
“怎么有股血腥味啊。”阿雯哥的嗅觉不比敖念差,他皱了皱眉,脚上速度也跟着加快,“快一点,这楼里绝对有我们要的证据!”
敖念没说话,只是咬着牙前进。
又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两人的眼前终于出现了铁门。铁门锈迹斑斑,垮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小半边上还挂着沉重的铁锁。
阿雯哥拿着手电仔细查看。“尽量别碰这些东西。我们一直没有来这边查看,这些带有血迹指纹的东西要保护好。”
“你们为什么不上这来看看?总不能是因为鬼楼大家都避讳吧。”敖念用手电照了照眼前楼栋。
这楼的焚烧痕迹很严重,黑黢黢得立在荒山之中。哪怕只是看一眼,也会让人心生寒意。更别说半夜进入其中。
真不知道张雪倾当年在这里承受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知道了这楼的历史,敖念也不觉得害怕,反倒心生敬畏。同时,张雪倾的面容也浮现在她脑海,竟然莫名给了她一些力量。
抬手用食指和中指在额头上点了一下,敖念又单手立在面前,对着那学校鞠了一躬。
“你这是做什么?”阿雯哥一愣。
说实话到这个节骨眼,他心里半点不慌是不可能的。见敖念郑重其事,他甚至下意识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图个心安。”敖念摆了摆手,“我们进去吧。”
见状,阿雯哥也不好再说什么,抿了抿嘴,依旧走在前面开路。
这个学校并不大,进入门后,便能一览整个学校面貌。
“奇了怪了,这学校,怎么看着像是缩小版的高级中学?”不止像缩小版的高级中学,在敖念眼里,这地方就是现实版本的美术基地!
“这里可是高级中学的前身。高级中学在扩张面积之前,和这里是一模一样的。”阿雯哥虽然不是本地人,因为工作关系倒是对屈皖市很了解,“你听说过这个学校的故事么?要我说这学校能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所谓的鬼魂真的存在,他们既然能在当年的地震中救下屈皖市几百万居民,也不至于害我们两个来着找真相的。”
“也是。”敖念抽了抽嘴角。
说话间,两人便已经到了那栋被称为鬼楼的寝室楼前。
寝室楼的大门是金属制成,无法窥探其中一二。上边还挂着铁锁,铁锁生锈严重,却没有像大门处的那把自行断裂。
阿雯哥做了个停下的手势。“你站在这。”
敖念也不问原因,侧身给他让出一些空间来。
“你还挺敏锐。”阿雯哥笑了笑,弓身猛地朝大门弹出,同时飞起一脚。
敖念适时地将耳朵捂住,依旧无法将那能惊扰大山中万物的动静隔绝于耳。
“一会鬼真的来了,也是被你招来的!”敖念嘴上抱怨,身体却很诚实。看着不远处的大树上有鸟类飞出,赶紧双手合十,前后左右拜了拜。
“多有叨扰哈。”
“你是不是太迷信了点?”阿雯哥已经开始对敖念的神神叨叨免疫,看着她又怂又虔诚的模样,笑出了声来,“行了,你要是这么怕就赶紧的。不是说到了凌晨两点阴气最重么?看你这么虔诚,他们说不定想找找聊聊。”
他说完就转过了头,完全不打算接受敖念满是脏话的眼神。
寝室楼并不大,一楼大厅格局同基地副本的女寝一样,就是楼梯口被人钉上了两块板子。板子上写着【禁止入内】四个大字。
没有用红色。
“为什么要在这里写这些?”敖念皱了皱眉。两块板子只是交错钉在楼梯口中间,用手电光照射,依旧能够清楚地看到楼梯。
楼梯上堆满了杂物,似乎还有几只死掉的鸟类。
敖念刚想靠近查看,身后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关门声。
浑身鸡皮疙瘩立起,紧张感却没有随之而来,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恐怖氛围。她只是有些不爽地看了眼阿雯哥。
对方的做事态度比她想象中极端。阿雯哥对这种声音也有点发毛,过去又是狠狠一脚。
“这回没声音了。”
“牛逼,你要不过来把这个也踹了?”敖念指了指身前的板子。
板子钉在这上面有些年头了。
阿雯哥也没说什么,抬手对着她做了个闪开的动作。
“咔嚓!”
“我靠!”
“什么东西啊!”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阿雯哥差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你也看到了?”敖念将人拽着,手电直直照向楼梯口。
楼梯上根本没有人。但他们刚才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影窜上楼梯,好像tA一直就在两人身后,就等着阿雯哥给tA开门。
阿雯哥稳定情绪的速度倒是快。“我们也上去看看。有本事吓死我,鬼对鬼还不知道谁更厉害!”
这话听起来很牛逼,敖念看着他从额头渗出的汗水,终究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少装逼。还是先一楼看看。我知道当张雪倾当初死在哪间寝室,既然学校想掩盖事实。那地方或多或少被处理过。直接过去上楼搜查,我们反而会遗漏某些重要信息。但是要给她翻案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甚至远超于校方预料中的证据量。你说是吧警察同志。”
摆明着阴阳怪气,阿雯哥也不计较。他心里清楚自己莽,干脆乖乖给敖念充当固定光源。
两束手电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大厅,也让敖念心中多了一丝安全感。她走到宿管阿姨的办公桌前。
办公桌上尽是杂物,而且因为被大火烧过,办公桌残缺不堪,不用打开抽屉也能看到其中物件。
敖念用手电光将其中的虫鼠逼走后,从裤腿中掏出那把小锤子,一点不客气地对着办公桌就是一顿猛砸。
“喂喂喂!”阿雯哥被她这么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你这算是破坏现场啊我告诉你。”
说归说,他根本没有上前阻止。
“那不然你来?这都烧一块了。过来看看。”
小锤子虽小,但好歹是金属制物。敖念力气也不小。几锤子下去,抽屉中的物件散落了一地。
也许是之前阿雯哥的分析,给敖念打了预防针。
地面上散落的,除了小型的鬼娃娃外,还有一些女性衣服,特殊的情趣物件。以及几个用过的针管。
“妈的!真不是个东西!在这种地方?他恶不恶心?”
阿雯哥咬牙切齿,他转身就想往楼上冲,却被敖念抓住。
“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敖念用锤子另一头从地上勾起一条狗链。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能看到狗链上还残留着血迹。血迹干涸成黑色,几乎和金属融在了一块。
“张雪倾的事情之后,这学校还发生过不同程度的学生自杀事件吧。但不管是这些东西还是那两块板子,都像是放在这里五年以上了。”
说着,敖念又从挎包中掏出两幅手套。戴好后,用镊子从狗链上扣下了一块血迹。
“这玩意,至少三年了。”
“你真的是记者么?算了,也不重要,你直说吧。我虽然是警察但是推理能力真的不太好。”
阿雯哥耸了耸肩。
敖念也不打算给回应。“张雪倾死亡时间是7年前。7年时间,如果这里一直都没有人来,那块木头早就朽掉了。还有这办公桌。很显然,这地方一直有人在维护。”
为了确定自己的推论,敖念走到楼梯口,一锤子砸在墙面上。
墙面没有出现大量脱落,零星掉落的白块后,能清楚看见钉子存在过的痕迹。
还不止三五个!
“那我们看来得更加小心了。”阿雯哥脸色一沉,“刚才就算是鬼,这地方也有其他人。人可比鬼要可怕多了。”
一枚崭新的钉子被他从那块被踢碎的木板上拔下。
两人全身的肌肉慢慢紧绷。周围的氛围也在这时,徒然变得更加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