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一年,思君过的很轻松也自由,她可以随意外出看春燕衔泥,可以去看湖畔荷花。
花妈妈告诉她这一年该赚的钱,江公子都打点好了,她即便什么活都不干都行。
拾花馆里的姐妹无一不羡慕她,但思君还是想要多赚一些,还是会让花妈妈安排登台。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年底。
大周试的名仕榜放榜通知贴在城中的告示栏上,看见江千行的名字也在榜内,思君总算舒了口气,身边的姐妹们推搡起哄着,是羡慕是嫉妒是祝福。
但是直到江鸿门的宴请结束了许多天,思君都没有见到江千行来寻过她。
好几个小姐妹都在私下议论着:“花妈妈不是说江公子已经回江州了么?”
“是啊,前几日宴请宾客很大的阵仗,都见着了江公子,现在江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怎么还不见来找思君,我还想看看这江公子,我都没见过。”
“是啊,我也想见见,听说英俊潇洒,一表人才。”
“我看啊,定是始乱终弃了,这年头就没有男人值得信?”
“真的吗?男人就这么信不过。”
“哪怕有,也不是我们这风月场女子能遇见的,你想想能来风月场的男子能有多好?”
“有道理,哎,还以为思君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哪有那么容易,江千行是什么人,江鸿门的三公子,现在还是名仕榜上的玄士,上了名仕榜那可是未来的掌门候选人。那是何等身份,一个清倌人哪有资格成为他的夫人。”
“就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人家思君也舒舒服服的过了一年,已经很不错了,哪像我们苦哈哈的日复一日的。”
“那接下来不也要同我们一样,苦哈哈的日复一日么。”
“哈哈,瞧你说的。别聊了,花妈妈在叫咱们了。”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了。
思君在角落把这些闲言碎语都收到了耳朵里,无奈的笑了笑。
她躲在屋子里哭了一整夜之后,便将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摆了出来,娘亲临死前悄悄的给她留的钱,还从那个未见过面的爹的手里讨了一笔钱,拼拼凑凑,凑足了赎身的钱。
花妈妈没有阻挠她,只是告诉她离开拾花馆的女人,鲜少过的好的,要么一生清贫,要么死在了外面,还有就如她娘那般又回到拾花馆继续讨生活,她要思君掂量清楚,好自为之。
思君跪谢过花妈妈,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离开江州的那日,正是去年冬日江千行来寻她的那日,整整一年不多不少。
这一天没有下雪,天阴沉沉的,思君站在码头边,回头望了望这从小生长的地方,她发誓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见那个信誓旦旦的人,再也不会轻信男人。
她将红色玛瑙的簪子从头上取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便转头登上了渡江船。
离开之后她便改了名字,她想要多赚钱,便给自己取了金姓,取名如意,愿自己往后的生活都能如意。
只不过她后来发现,摔掉的发簪上那颗最大的红玛瑙珠子,竟弹溅到了她的包袱上,她就带着这颗有些损坏的玛瑙珠子去了许多地方。
最后她也没舍得扔掉,找了个匠人帮她做成了吊坠,挂在了胸前,这是她唯一一次心动过的证明。
如意离开江州后便去了烟阳,那里百姓富足,琼楼玉宇。她在当地最大的生意最好的茶馆里谋了一份活,专门在茶楼雅间弹琵琶。
不算轻松,但赚的要比拾花馆多一些,老板也是个女人,对她还算照拂,克扣不多,一些打赏也都落入如意的口袋里。
茶楼的最顶层,搭了个屋棚,如意就住在这里,茶楼打烊了她就负责最后的打点和锁门。
一年的中秋,茶楼生意很好,开到很晚才打烊,店里的伙计也急着回家过节,都匆匆离去。
店里只剩下如意一人,她收好琵琶准备去关门时,见一人影倒在茶楼门口。
如意一只手点着烛火,一只手握着符咒以备防身,壮起胆子过去瞧了瞧,这人正是受了伤的沉星,如意见四下无人,便把人给扶了进来,关上了门。
她把沉星安置在屋棚内,让他躲在此处运气修养。
如意不知沉星到底是何人,救他时他并没有穿着家服,身上也没有家徽标识,只知他修为颇高,说起话来有些故弄玄虚。问他任何,他都不会正面回应,常常左右而言他。
在她处待了不到十日便悄然离开了。
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半年后茶楼里便来了一位翩翩公子,他订了天字号雅间,点了最贵的茗品,自然如意也在其中。
弹奏间却觉得男子分外眼熟,见他挥了挥手,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端了什么过来放在桌子上,掀开盖着的布,是一摞沉甸甸的金条。
最后他才说:“我叫沉星,你如果有兴趣赚钱,不如来帮我。”
如意好奇的看着他。
他继续说:“我在岚宗大陆各地都有酒肆和茶楼,可不比你现在这家差。你来我这边,可不是弹琵琶那么简单,要做的是管事。当然,你要愿意继续弹琵琶也行,那桌子上的这些金条你可拿走,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你我就当没有见过,从此也不会再见。”
“为何是我?就因为我救过你?”
“不单单如此,我查过你,无父无母身世简单,会观色能识人,只求财,求财好办事,最重要的是,不信男人不被骗。”
如意笑:“管事的确实比弹琵琶好,不过你得跟我先说清楚我管事能拿多少利。”
“好说,你开口便是,多少都满足。”
二人都无亲无故,从此便捆绑在了一起,是主上和下属,日子久了也如亲人。
洛知吾为她添了一盏茶,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冷无常,是生死界的人,不过我既已上了这条船,便也无所谓了,我只想在哪赚钱不是赚钱呢。”